她说:在国家和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共产党员责无旁贷。我希望我的女儿们能明白,我不仅是她们的妈妈,更是一名光荣的医务工作者。和大宝二宝吻别
2020年2月11日上午9点30分,江苏某医疗队员整装待发,即将前往南京飞赴湖北。出征湖北黄石前,她和女儿吻别。
2020年2月10日的晚上,她比往常下班早了些。
在小区西门口,“口令,有朋自远方来,”一个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拦住她并发问,她愣了一下,“不亦乐乎。”她答。
“不对不对,你哪儿的?回去回去。”她突然记起早上出门时令她觉得好笑的口令,“必诛之,”她马上改口,另一个工作人员上来量了体温,这才放行。
疫情越来越严峻了,小区的东门已经封闭半个月了,也难为了这些工作人员,竟想出这样的招数,不过她心里感觉暖暖的。
回到家二宝已经睡着了,大宝还坐在书桌前画画。婆婆在大宝旁边看手机。
这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大床是婆婆和二宝睡的,小床是大宝的。公公过完年回了乡下老家,爱人的爷爷奶奶需要人照顾。
她轻悄悄地走进来,和婆婆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在大宝身边坐下。她的大宝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她定定地看了大宝许久,然后她问大宝作业有没有不会做的,又问大宝身上冷不冷,又问大宝肚子饿不饿。最后她静静地把大宝揽在怀里,许久,却一语不发。坐在一边看手机的婆婆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到她的脸上,一脸疑惑。
和大宝互动了之后,她又走到床边坐下来,给二宝掖了掖被子,她埋下头盯住二宝睡熟了的小脸。二宝过了年4岁了,说是4岁其实也才30个月多点。此刻二宝两支小手臂高举着作投降状,小脸红扑扑的,她把脸轻轻地贴在二宝的脸上,听二宝均匀的呼吸,良久。她换了个姿势,想亲亲二宝的小脸蛋,这时,二宝竟格格笑了。睡梦中的二宝大概是感受到了妈妈疼爱的气息,开心地笑了。
有什么东西从脸颊滑下来,她刚想用手去接,却跌落在二宝的小脸蛋上,二宝伸出小手胡乱地抹了一阵,小小的身子扭了几下,把小脸歪向床里,继续做她的美梦了。
哎,这一阵子,科室太忙了。她所在的呼吸科一共有7名医师,一个年纪大的正在办退休手续,一个请假待产。加之武汉的新冠肺炎在全国拉响了警报,医院新建了发热门诊以应对特发状况,又从她的科室抽调了一个人。冬春交替时节又刚好是呼吸疾病高发期,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已经有若干天没好好陪过孩子了。
上午,她向院党委递交了驰援湖北的申请报告,呼吸科驰援湖北的名额是3个,整个科室全报名了,包括即将退休的老王。院领导召开了报名人员座谈会,院长在会上谈到了她的困难,意思是她可以留下来。一方面医院呼吸内科的工作得有人做,另一方面考虑到她身为公安干警的爱人已经在抗疫一线了,总要有个人照顾家里的两个孩子。
她谢绝了领导的好意。“我没有困难,爱人也很支持我的决定。”她说,“在国家和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共产党员责无旁贷。我也希望我的女儿们能明白,我不仅是她们的妈妈,更是一名光荣的医务工作者。”
领导还能说什么呢?每个当领导的虽然嘴上不一定肯明说,但是心里都是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的。于是,明天就要出征的人,今晚下班就提前了一点,给了大家回家收拾准备和做家人思想工作的时间,本来她今晚是要备班的。
婆婆终于开口了。
“我说娟儿,你今晚不是备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们都吃过晚饭了,要不要给你弄点什么?”婆婆顿了一下又说:“前天我看到朋友圈微信群里到处都在说“一个省解决一个市”,说是我们江苏对接湖北孝感,孝感已经有确诊病例1千好多了,我们江苏的压力该有多大啊!”
“这个时候冲在第一线,让人多不放心多心疼啊!你看到那些小护士了吗,还都是孩子呢。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冲锋陷阵的斗士了。”
“噢,对了,今天朋友圈里说的是对接湖北黄石了。”
苏娟快速抹去脸上的泪水,立起身。
她没有马上去接婆婆的话茬,她在考虑怎么把自己要出征的事情告诉婆婆。婆婆是个退休职工,平时不喜欢说什么责任道义担当之类的大道理,刚刚这一番话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我不饿。妈,我有点事要跟您说。”苏娟边说边往外走,她说,“您到我房里来。”
两个房间门靠门,等婆婆进了房间,她把房门关了起来。婆婆满脸的狐疑,酝酿了很久苏娟终于开口了。“妈,”她刚喊了声妈,婆婆立即叫起来,“我说娟儿,你不会傻到报了名了吧?啊!”
她拉了婆婆在床沿上坐下来,又拉住婆婆的手,她能感觉到婆婆的手已经在颤抖了。她的内心何尝不曾颤抖过呢?一想到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去赴一场有可能是死亡的约会,她真有千般万般的不舍和沉重,但是,她必须去,医者仁心,仅此。
婆婆甩开了她的手,“你想要干什么啊我问你。孩子你不要了,这个家你不要了?我们家不需要都上前线吧,啊!”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起来,“我这就打电话问问你爸妈,看看他们能不能同意你去,他们同意了我也不能答应。”
“妈,妈,别,您可千万别。现在封城封路封小区的,您就是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也不能来,徒增大家的烦恼罢了。再说我是您媳妇,只要您同意了,他们没意见的。”
“我不同意!”婆婆吼。
房门开了,大宝一脸惶恐地立在门口,两只手合力握着门把。她大概是听到这边的动静。
“大宝乖,你去那边玩,妈妈和奶奶有事情要说。”大宝顺从地出去了,并且带上了门。
“妈,我理解您的心情。”苏娟把脸靠在婆婆的肩上,“您也说了,那些小护士还都是些孩子,您看着就心疼,何况现在要换成您儿媳妇了。”
苏娟咽了一下发干的喉咙,“可是妈,现在我们国家举全国之力驰援湖北,只有把湖北的疫情控制住,我们的国家才能安全。我们的国家安全了,我们也才能安全。妈,我不是第一个,我们江苏已经派出五批医疗队1700多名医护人员了。我是医生,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妈,我是去救命啊!”
“你就不怕吗?啊!你没听说会传染吗?”婆婆的情绪还是很激动,“那个,那个叫李文亮的,他就是个医生,他是个多强壮的年轻人啊,他死啦!”不止他一个,还有……
“妈,妈,我知道会传染,我也怕,但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李医生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传染的,或者说是他们的防护措施做得不到位。我们都是有备而去的。您放心,我保证我不会有事。整整齐齐地去,整整齐齐地回,不少您儿媳妇一根汗毛好不好?”苏娟一边说一边晃着婆婆的肩膀,撒起娇来。
婆婆不说话了。长久的沉默之后,婆婆起身去了厨房。苏娟看婆婆气渐渐消了,才开始收拾行李。一会儿婆婆给苏娟下了一碗汤圆端过来,她说:“趁热吃吧,一定圆圆满满的。吃完赶紧收拾吧,两个孩子你就放心吧。”
说完,婆婆进了隔壁房间。
2020年2月11日上午9点30分,医疗队员在区人民医院门口整装待发,即将前往南京飞赴湖北。出征的他们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出征的她们是母亲,是妻子,是女儿。婆婆一手牵着她的大宝一手牵着她的二宝,站在送行的人群中,爱人没有来,她已经在微信上跟他道过别了。
区长的激情澎湃的出征动员一结束,他们就要登车出发了。人群里传出了急切的呼喊声,美好的祝福声和谁家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婆婆把大宝和二宝塞到她跟前,她蹲下身左臂弯里揽着大宝,右臂弯里抱着二宝,她先用力吻了吻二宝,又转过脸吻大宝,二宝被妈妈的亲亲弄得莫名其妙,一脸呆萌不知所措,而此刻她的大宝镜片后面已经泪光莹莹了。
医疗队员陆续上车,车子启动,她听见不知是谁家的老公在喊,“老婆,等你回来我给你洗一辈子的脚。”她推开车窗就听见她的大宝在喊,“妈妈,我和二子等你凯旋归来。”
她心爱的大宝啊,什么时候竟学会了这个词。泪水模糊了双眼,汽车一声长啸冲出了医院大门。
她在心里默念:亲人们,我一定不辱使命,你们等我凯旋!
(文中她系化名。图片来自网络,侵权联系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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