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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吉日，国王牟夫带着他的十个公子和两个公主登上天坛山行祭祀之礼。祭拜完毕，王族一行回到天宝大殿。大殿内黄绸几案之上摆放着两样东西：一柄乾坤宝剑、一枚王国玉玺。父王手扶宝剑面南而坐。文武大臣分列左右，公子、公主立在当央。一切就绪，老国王站起身，向全体臣僚宣布一件惊天动地的谕旨。他郑重地对孩儿们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我最小的儿子也都到了成人的年龄，你们像鸟儿一样飞翔吧。在此，我宣布：本王要将天舟一分为十二，分封给我的十个公子和两个公主。我已是暮年之人了，没有能力履行我神圣的职责了。未来是你们的！我要通过你们将的荣誉和先祖的事业传至万世，以致无穷无尽。”
话到此处，老国王把手一摆，公子、公主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三呼：“万岁！”
父王继续说道：“这个田黄玉玺是天舟之魂，王国之象征，留在本王手里。黄道城横竖面积不过百余里，就让退位的父王在这里颐养天年吧。余下的国土都是你们的！听着，作为列国的王，你们要让国家富强，叫百姓生活得美满，光耀先祖的美德是你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们当建立和谐社会，国与国要和睦相处，就像你们小时候一样。你们能做到吗？”
“我们能做到！”
“起来吧。”父王摊开两手示意孩儿们平身。公子、公主全都站立起来。牟夫又说：“那么，就对父王说说心里话吧。你们怎样爱父王，又将怎样治理好你们的国？”
大公子宝瓶爻虽然对父王废除自己的太子名份心怀不满，但是他一向遵守孝道，顺应天命。他迈步走出队列，向父王表忠心：
“父王，您是我最亲爱的父王！我将把我全部的爱毫无保留地献给父王，永远忠于父王，忠于国家，遵从父王的教导，用父王的智慧治理我未来的国家。”
父王说：“好！你的忠心我已接受。为了弥补遗憾，父王将这柄乾坤宝剑赏赐给你，这是最高的奖赏，你将得到最广袤的土地。”
宝瓶爻得到了镇国之宝乾坤宝剑。臣僚们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只见大公子在无声中茫然一苦笑。
二公子摩羯尔这样说道：“亲爱的父王，如果孩儿心里有十分爱，那么，我将把这十分爱全部献给父王，甚至还要多出十倍。如果父王赐给我土地，我就用全部的智慧治理它，成一国富足，建一国强大，叫我的臣民生活得幸福美好。孩儿愿父王度泰山之安，享受无疆之福，长生不老，永远健康。”
摩羯尔的话说到父王的心里去了，牟夫非常高兴。国王说：“看得出来，你的忠心是真诚的，本王接受了。你是本王的嫡子……”话到此处，牟夫突然想到，摩羯尔本是嫡子，却未能继承大位，这对他有些不公平啊。这个老迈的国王临时决定，把王国玉玺赐给二公子。在此瞬间，牟夫有些恍惚，情不自禁就激动了起来。他颤抖地说：“嫡子……是的，嫡子……父王就将这枚田黄玉玺赐给你吧。对，这是国家的象征……”
父王的这一举动，叫宝瓶爻一惊。他脱口唤道：“父王！”
牟夫没有理会。
接受了田黄玉玺，谢过了父王，摩羯尔满心欢喜。
接下来诸位公子的表白如出一辙。
最后轮到十公子牧羊什了，国王对牧羊什别有一番情感。老国王站起身走下御座，来到牧羊什的身旁。他拍了拍十公子的肩头，说道：“你是我的儿子，也是父王的恩人。这么多年来你远离父王，草原生活改变了你的性格，你走过一段不寻常的路。”他回手指着其他公子，“他们都很幸运，在锦绣中长大，没有经历过艰苦的生活。而你过早地长大了。那么，就说说你对父王的爱吧。”
牧羊什上前一步，恭敬地站在父王面前。说道：“父王，我和其他兄弟一样爱您敬重您，祝愿您健康长寿。”停顿了一下，牧羊什坚定地说“我将把我的爱一分为三；一分给您，一分给国家，一分给乡民。”
父王一惊，“哦！怎么，难道你不能像他们一样把全部的爱都献给父王吗？”
公子们嘿然，大殿内发出一阵嘘声。
牧羊什叩首谢罪，“父王，孩儿有罪，原谅我。”
老国王说：“在爱的问题上，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吗？”
“父王，这样的爱才是真实的。除了爱您，我不能不爱我的国家，也不能不爱草原和牧民。”
“你说下去。”
“我的爱来自内心是真实的。若论分国我是这样想的；若一个家庭内部出现纷争，兄弟们就会自相为敌，那家就不成为家了。若一个国家分裂，就会出现很多帮派，尽管是亲兄弟也会自相残杀，那么一个完整的国家就倒下去了。分国的后果，人们将为利益而计谋，为土地去争夺。这样，就会出现纷争，纷争将会引起战争，战争就会导致国家走向毁灭。父王，分国关系到天舟的存亡，您要慎重再作决断，如果您现在能改变这个决策还来得及！”
父王瞪圆了双眼，紧盯着十公子。
“父王，千万不要分国，国家分裂就像狼群不再协同捕猎，而是各自为战。没有什么野兽敢闯进狼群去觅食，倘若一匹狼离开了狼群，它的力量就单薄了，身体就将软弱下去，这时就连狐狸都敢围攻它。”
议事大厅里静悄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都在倾听牧羊什的表述。那个谓之曲仁里的内史官，他的两只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把汗水。
“天舟就好比是一棵大树，兄弟姊妹就好像是大树上的枝叶。枝叶在大树上待久了，就想要独立生长，它们便离开树干。离开树干便失去了根基，没有根基的枝叶就失去了生存所必须的水分和养料，到最后只能干涸枯死。”
“住嘴，你这个不孝的逆子！”老国王愀然变了脸色，怒吼道：“你悖天逆道，这样诅咒我至高无上的国家，亵渎同胞，破坏手足之情。像你这样妄议战争不爱和平，你得不到土地了！”
大公子宝瓶爻站出来，大声说：“人生以忠孝为本，牧羊什你怎么敢冲撞我亲爱的父王！”
“牧羊什你胆大包天！”
“闭上你的臭嘴！”
公子们都气不过，大家都在指责牧羊什。
“父王！”牧羊什再度叩首。
“你能改口重说一遍吗？”老父王顾念救驾之功，他想再给牧羊什一次改口的机会。
“分疆裂土，大道隐没，刀兵兴起，兄弟相残。”牧羊什悲愤地说。
“父王，他这是在诅咒伟大的天舟帝国！”摩羯尔说道。
“你晓得吗？牧羊什！只有分国，父王才能得长生。你不为兄弟姊妹们着想也应该为父王的长生着想啊！”大公主双鱼语重心长地说。
“牧羊人，向父王认个错吧！”八公子双子霸上来劝说，他出于一片好心。
“父王，他是卑贱的人，天生有罪！”摩羯尔提醒牟夫,“父王，您还记得占卜一事吗？那个妖妇之子必将毁了大王的国。殊不知他出生的草原已经荒芜，从而殃及到天舟，就是因为牧羊什背天逆道的结果。今天若不处置他，大王的国就会遭受更多的灾难！”
狮子麓说：“父王在给我们定立万邦之业，这跟你的战争毫无关系。”
天蝎寺道：“这岂不乱了的法度？”
天秤武说：“他是一个有罪的人不配做王。”
金牛久有些耐不住了，他站在一旁瞅着父王，提醒道：“父王，别管他了，还是快分吧。”
这时，双子霸独自走到牧羊什的身后，他用手拽了一下牧羊什的衣襟，悄声说：“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大势所趋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沉默吧，这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人马山对牧羊什说：“你还是快快改口吧，若不然你没有好果子吃。”
小公主室汝对牧羊什说：“你认个错，父王是会谅解你的。”
众兄弟纷纷谴责牧羊什，举世皆非之。
这时宝瓶爻突发奇想，他认为假若不分国也许自己还有继承大位的机会。想到这儿，他对父王说：“父王，牧羊什说的话也许还有一点点道理。”
摩羯尔轻声对他说：“闭嘴，你在替谁说话？”
宝瓶爻回道：“不用你管我，咱们走着瞧。”
牧羊什涨红了脸，跪在地上，他固执地说：“父王，分疆裂土会导致天舟无序地纷争，大道将隐没，戎马也要生于郊外，天舟也将永无宁日......”
摩羯尔再次提醒父王，“父王，他背天逆道危邦乱国，牧羊什不是你的儿子！”
摩羯尔的提醒，使牟夫想到老相国的告诫：乱国之人就在国中，乱国者必将弑君篡位扰乱天下。想到这里，国王的脑袋瓜儿似乎清醒了许多。牟夫断定，眼下这个来自草原的牧羊人，一定就是那个乱国者。如此一来，他怒从心起，用颤抖的手指着牧羊什，大声吼道：“乱国者，你恃功傲物自以为是，你得不到我的土地了！”
牧羊什很悲伤，他对父王说：“假若国家能够完整统一，我宁愿得不到土地。”
老国王提高了嗓音，重复地说：“你得不到我的土地，得不到，跟你那个固执的母亲去吧！”
见父王动怒，公子、公主、大臣全都俯伏在地，头也不敢抬起，议事大厅内鸦雀无声，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老国王本想处死这个牧羊什，但是转念想到不管怎么说他还有救驾之功。犹豫了良久，父王才说了一句：“你改变不了天下，改变不了。”老国王怒气未消，想那南方不足两万平方公里低洼的天鸽地区地震海啸频发，是一个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就让牧羊什和他的牧羊民族去那里放牧吧，不用本王除之，他也会像他母亲那样死在荒野。
老父王回过头对公子大臣们说：“你们谁也不要收留他，不要收留。”
公子公主们齐声回答：“父王，我们不会收留这个牧羊人。”
老国王再次站起身，郑重地对牧羊什说：“天鸽乃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区，如果你能让天鸽地生出青草，我可以告诉你：那里的草原有多大，牧羊人的国就有多大。”
国王的谕旨就是律法的凭据，史官执笔一字一句翔实记录。
老国王用处置王妃柏杨的方法打发了这个不幸的十公子，将那片海啸频发、寸草不生的天鸽盐碱地区划分给了牧羊什。
摩羯尔幸灾乐祸，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牧羊什无力回天，他无奈地哀叹：“失天道，祸已成！”
这一声叹息，无人理会，分疆裂土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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