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张望着窗外,整片郊,竟是悄悄的,连着夜空,全也是悄悄的,只是偶尔,看几点火星的光,泛了又灭,不知是星还是流萤。不管怎样,我确信有一个大的奇迹将降临在我头上,于是我点亮桌上一盏灯,面前摆着的是一支笔。
这样的无哗,仿佛一切消融于空,发暖发黄的光,即便催人,终于还是来访不少恋客,它们大都觅驻好某域,曝裸着赤秃秃的心思,犀利利的紧视,狠狠地,丁丁直撞罩,以示它们对此深铭于骨髓的钟意。飞蛾赴焰向来所非传闻,只是淫沦痴情的血统里,一再不息盛造着各路奇迹。
最使我难忘的却只有蛾这类,虽说别有难忘,可不知名也便迅疾遗略。醒来已不记起盹在椅子上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张望着窗外,疑是入了半夜,恰好一只蛾子僵摊着躯烤在灯下,翘起后腿颤颤痉挛,如此我便知道,刚刚是它的猛力的冲击,牵搐了我的灵魂,不由皇悸起来,又是一位情痴抛身壮殉了,我为着这小小的可敬者它们默哀几秒,于是扫往一边去继续翻开来书拿起笔。
先前还见过许多粘在窗沿然后爬进来,到灯周为止,再鬼似的窸窸窣窣作祟,在灯光的照耀下,清看透了它们所在的真面目。多以结双为常,根本不易辨识,到底是否公母、公公、母母,许是都有,不过确有一类,委实不难看出,它们度着不为蛾知人言难表的浪漫,我读着书,想着这些并不与自己有关,只是断断续续之中,都被每次撞罩声惊扰,叫人发指的还远不是这撞响惨烈,更多在于不觉间切身得之亲会。我也不便多疑,一面是属于它们的浪漫,一面则是这一幅德行,其间没掂量过还有甚因果关联。我也理解不了这类物种,或悲或喜,总要撞个鼻青脸肿、你死我活的地步,更是何况撞灯呢?
今晚我点开灯,确信将有一个大的奇迹降临,最终不是多大,但能为蛾子们造就姻缘的奇迹是大的,我因此引以为自豪。这时,我张望着窗外,怖森森的,高而远,隐约缀着些白光,那是璃钻烁流出来的尊贵的光芒,我不禁疑虑,是星还是流萤。相较之下,与一身污淤的丑蛾,我下垂着头,不住唉叹万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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