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总说“10年文革”,我們小时候感覺3年不到,九大召开就是文革结束的标志,该打倒的打倒了嘛,“地富反坏右”比以前更不敢动弹了,真正让他们做到了“只准老老实实,不准乱说乱动”,相比之下“贫下中农”显然是比前者高一个阶层,不过干活还是和先前一样。后来慢慢知道九大之后否决了并创新了很多东西,象几十年的高考就没有了,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就是创新,象我們村一个只有小学5年级学历初中都没上的大姑娘,据说因为在一次群众会上她的发言让大队书记李和木大为赞赏,接着她就被推荐上省城某大学。这些可以认为是文革的沿续,这么算才真是10年文革。
扯远了。昨晚我感覺上篇最后写的有点快,实际上九大之前我应该还是有些故事的。我再把时间理一理。1966年我整个一年在何家坡读一年级,二年级上半年在金家墩,1967年下半年来到大队部新学校继续读二年级。1968年正月可能是马天山关注文革去了,让我糊里糊涂地混进了三年级,记得刚升级时我自己都感覺好惭愧不应该。就这么又混了一个学期。
1968年暑假结束9月里新学期又开学了,我坐在位上等发新书,望见老師那脸色不对头,感覺要出问题。果然!马天山胀红着脸走向我说,么呢?你也想新书啊?滚!你降级到隔壁去!
我由三年级中间降级到二年级!比留级还可恶还耻辱!有么办法?我狼狈逃窜,走进二年级教室,好陌生的面孔!在我眼里他們都是小不点。我忽然发现我大舅家的表姐(她那大队没有小学)也在二年级,我伤心地挨她身边坐下。我心里其实最恐慌的是,今晚妈妈知道了会怎么办?她一定很快就知道,我气的快哭起来。
这是我人生中最早最严重的自尊心遭受打击的一次。当天傍晚我在家感受到的是不同往日的很不寻常的平静,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表面的平静!洗澡,是我最怕的时刻,我此刻完全解除了武装啊!我小心翼翼象半夜里窃贼一样倒好水关上房门(那时没有专门的洗澡间)脱光衣服刚好坐进洗澡盘,毛巾还没拿起來,房门猛地一响,黑地里一只熟悉的大手一把死死抓住我一只胳膊,另一只大手啪啪啪啪地在我光屁股上放爆竹一样不断地脆响,耳边炸响起严厉的审判的号角一一还逃学不?!还逃不逃?!还敢不敢?!一一哎哟哟哎哟哟莫打嘞再不敢了呜呜呜,,,,这些声音特別是后面象屠宰场那猪的嚎叫声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想必诸位比我更清楚。
母親打完了之后还在气呼呼地说一一我就知道有鬼,他今天一天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我不知道!丑不?整个村里都知道你留级!(其实是降级,比留级还厉害!)再逃学你不要活了!
从此,上面的话成了我以后全部生活的第一道铁律,死也得在学校死。
哎,该因我的运气要扭转,这没多久(大概半年后)学校又大搬迁了,原有的学校房子大队另作他用,新学校座落在何家坡东边的一块平坦的树林中间,比以前何老六家还近几百米,离我家直线距離顶多300多米,中间只隔一个长条形的水塘(那水塘叫竹棍塘),水塘两头这边一个小山坡那边一个小山坡。可以说,就是下课10分钟我能从学校到家里跑个来回。上学突然成了我的一件美事!到这边学校以后很快觉得自己不再是小不点,我看到好多比我小的,以前从没注意到,那些高我很多的大同学都不见了(1969年小学由六年制改成五年制吧)。也就是1969年正月我堂堂正正上了三年级。我屋门口前的得志读四年级,偶尔有点不爽。
崭新宽敞的教室样样都好。那个柳老師带我语文非常和气,我妈也姓柳嘛,她让我称老師为“xx舅”。开始学做作文,哎,我天生就喜歡这个,总想露点聪明劲,没得到老師的注意我往往就闷闷不乐。终于有一次我忽发奇想,写一篇顺口的这个格式的作文,念起来象唱歌一样太好玩了,还感覺人家这么写好美,我也要这么写!还记得写了两段共8句,其中一句,天大困難脚下踩。现在只记得有这么一句。
嗬,下次发作文本,看到柳老師的批语也是一首诗,真中一句争当全班红旗,还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得到的夸赞。
有回下课,大家围住他,他用粉笔在办公桌上画一匹马,马上坐个人。他问,马上那伢是谁?他说这伢就是我。把我羞的不行,可別人全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并且起哄起来。有回还是下课,他鼓动我跟一个高我一级至少比我大三岁的大个子姓洪的男生打一架(摔跤),神了!扭扯了一阵,我还真的把他摔翻在地,我自己还好好地站着。几十年了这人我现在还常看到,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这个。他从小至今都不是瘦小伶仃的人,的確是粗蛮的大个子,大方脸。但动作不够灵活。
终于有一次上写字课,马天山被柳老师带进了我們教室,还有其他老師跟在他后面,马天山看别人的都随随便便的,明显是冲我来的,他在我旁边停下来,我心里还很怕他,,他仔细地看着我一笔一划地写成一个又一个大毛笔字,最后他啧啧有声地和旁人说就这伢写的好!马天山老先生的夸奖至今还在我耳旁回响!以前对他的所有不满至此一笔勾销!后来至今我爱点书法。如果有好诗文,好笔好墨好纸好心情,我是能写出独具风格的书法作品,实话说,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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