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夜晚,一七年的初冬,永宁和飞龙去学演讲,正急急地掠过街道向地铁站奔去。
却忽闻一阵吵嚷,间杂着怒斥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永宁与飞龙近前一瞧,但见人群堆积,中间站着十多位着制服的城管,再中间立着一穿绯衣、戴眼镜的男子。男子背着包,面貌通红,隐隐淌着热泪,正大声争论,偶可听到“你们着这一身装,行事可对得起良心”;一旁的城管,或反驳,或小骂,或挥手驱赶观众,形形色色。永宁、飞龙站立一旁,忽听一城管大喝一声:“快过来!”对面街道一辆执法车上再奔下十来位城管,合上约三十个大汉,将男子团在中间,男子就像浪潮中的一粒沙,霎时变得矮小。
群众们小声议论,原来此男子在此地驾小木板,卖佛珠。忽遇城管,然后佛珠被夺,手遇扣,上身被推,现正维护公民合法权益,为自己被推被抢一事要无礼城管道歉,且似已报警。一旁推他的年轻城管,不时吼两句,而后一脸滑滑的笑,好像没人可以奈何他。
眼看演讲课时间将近,永宁、飞龙忙忙向地铁站速行。待到了地铁站,永宁忽然说:“不行,看刚刚城管将男子团团围住,还不知他是否会受不公正甚至极恶的对待;现在中国人又普遍冷漠,不能维护正义,我得回去看一看。”于是,才刚到地铁站,永宁、飞龙和等待已久的曹思又旋身回返,放弃了这节付费数千元的演讲课。。
待回去的时候,围观群众已散了大半,仅余寥寥数人。此时冬风紧,直使人浑身瑟瑟。男子脸上更红,已摘下眼镜,情绪激动而使热泪满脸,不时用手去抹一把,却还在坚持维权。
城管们或是看男子如此硬气,或是站久疲累,吼声少了许多。一旁推他抢他的年轻城管,脸上已无滑滑的笑,只是硬硬地站着。
先是城管大队长来了,穿着西装;又是警察来了,骑着警摩。大队长不愿致歉,警察想息事宁人,不时伴一两句恫吓,但男子依然坚持自己的权益。
就在不知这事情还要持续多久的时候,永宁对正驱赶群众的一位高胖城管说:“我想和你们队长交流几句?”队长很快来到,永宁合掌说:“在我们深圳市民心中,一直觉得深圳城管形象很好,我真诚地希望你们能够更好,更有道义,更善待普通百姓。”队长面色忽朗,眼中闪过一道晶莹的光,“你说得很对”,而后沉声应道。
然后很快,城管就和男子善解。男子离去后,城管们排成两列长队,向街道的尽头走去。从后面看,虽然还不够正直,像从未训练过一般,却比一团杂乱好看许多。围观人们都四散开去,深圳的冬风也似暖了不少。
《烛光:三个年轻人和三十个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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