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开往春天的列车

一班开往春天的列车

趁儿子春假的间歇，带他去鼋头渚赏樱采风，从上海始发到无锡的高铁才50分钟，也就打个盹的功夫。我坐在靠近过道，过道对面的位子前前后后坐着一队人马，年龄约摸60岁上下，都操着上海口音，看着像是同学朋友结伴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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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目养神，耳畔却不时飘来他们聊天的声音，尤其是离我最近的一对。

“嘿，你知道吗，某某得肺癌住院开刀了。”

“这样啊，唉，肯定是他过去抽烟太凶，这回不敢了吧。”

“喂，近来股市行情不错，你资金进去了没有？”

“别提了，股票这东西，我现在不做了。”

“唉，这年头找个保姆不容易，她们比我们还挑剔，都喜欢照顾独居老人，因为这样没有眼睛盯着，自由呗，可以不用那么尽心。”

“可不是，现在人心都不可靠。我家那个保姆，前阵子她儿子赌博输了50万，精神受了刺激，做着做着就会发牢骚会哭，我们哪敢再留用她，赶紧给点钱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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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聊天话题，从疾病到保健养生，从股票到经济走向，从子女到家政养老，充满着日常琐碎和人间烟火的气息。生命的列车就这样行进着，车轮滚滚，席卷起所有关于衣食起居，赚钱享乐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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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际列车的便利和高效，使得人们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去到更远的地方，但无论在哪里，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有限和无奈。但那些阴暗却实在的面向，人们不喜欢碰触，总是像对待瘟疫一样绕道而行，大家喜欢把眼光投向永远热气腾腾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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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远方不再远，诗意却丢失在追逐发展和效率的路途上。就像在人头攒动的鼋头渚，人们欣赏并赞叹着春日里樱花的美丽，把生的脆弱和无常，隐藏到浓妆重彩的笑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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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快到站的时候，那对人马中突然有位男士站起身来，转身对着同伴不无疑惑地提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哎，你们说，我最近为啥总做些怪梦呢，总是梦见一些已经死去的人……。”

他的问题，消逝在春日的暖阳和香甜的空气里，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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