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算今天,恰巧是来到美国的第二年。留学的时光已在半年前的典礼上宣告结束,而这半年又经历太多的变数,只是人在局中,很难去判断选择的好与坏。
记起两年之前对于留学生活的憧憬,相比现在,慢慢的对这里的生活有了一些了解。当时看了很多文化方面的书,而更多的受了看过的美剧影响。家人对于留学这个决定算得上十分支持,而周围很多朋友们的长辈总是用“危险”的字眼来提醒大家避免受伤。不知为什么,学生间总是流传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传言,一种尽力渲染勤奋刻苦的气氛,从凌晨四点的图书馆,到摊满课桌的复习资料;而另一种则是各种五光十色的酒吧照片,男男女女挤在一起喝酒喧哗。实际上我看到的留学生活,我猜,和身处其中的留学生并无不同,既不是人们想象中被学业压得抬不起头,也不是幻想中的在人群中流连忘返,而是一种夹杂着无奈与希望,一种别致的人生体验。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说我故弄玄虚,但其实那是无法用几句话语来描述的一种感觉,简言之就是信息量太大而无法说清。一个很好的证据就是留学生的朋友圈。如果你碰巧有那么几个留学生朋友,那么他们的朋友圈可能大不相同。因为留学生活给你太多太多种选择,每个人都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每个人又都有社交媒体上看不到的无奈与慰藉。
刚进校园便能分清的一定是美本和陆本的学生。大多数美本的同学们一开学就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熟练的点餐,毫无惧色的和教授在课堂上互动,甚至还有很多在当地居住多年的同学带着你租房买车,让你感觉他们不仅热情十足,而且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搞不定的。再看陆本的我们,大多数无论在本科英语成绩多好,刚来的时候总是纠结于自己多多少少带有的口音,演讲或是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退缩一下。最尴尬的是第一次去餐馆聚餐,一桌人拿着没有图片菜单,漫无头绪的寻找自己认识的单词,又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出手机词典查看这些饭菜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窘态被服务生瞧了去,心里总有种难以消去的尴尬。时间一长,大家慢慢习惯了日常的交流,也慢慢发现根本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手足无措当作一回事,服务生也并没有注意到当时的自己有多紧张,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这时候有的人主动和外国朋友们一起厮混,习得一口流利的美式发音,偶尔蹦出几句俚语显得非常贴切而融洽。不得不承认,周围的环境真的非常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发音和说话习惯,有一个朋友被分到了一个全是印度留学生的学习小组,两个月不见当他再与我们聊天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口音和印式英语变得一模一样。就在这一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改变,语言变得地道一些,说话也更加自信了。
总而言之在这里体验到了最大程度的自由。这种自由不是肆意妄为的自由,而是没有人会因为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来评头论足,并且无论你选择什么,都有无限的空间可以走下去。这一年学业很重,找工作压力很大,有人选择全天候在图书馆学习,有人选择出入各种聚会场所,有人忙碌于社团建设,也有人奔波于面试实习提升自己。那么相对应的,有通宵自习室彻夜不息的灯光,有永不会停的趴体,有接二连三的学生活动,也有永远打不完的电话和接踵而至的机会。我见过最努力的同学,每天乘坐第一班校车,带着隔天做好的饭菜在课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我也见过上课从不见人影,拜托各种朋友帮忙打掩护的疯狂实习生。见过早课醉醺醺着签到的同学,见过和教授争论不休的学术派,自己累到崩溃过,放纵到不顾一切过,哭过,绝望过,也被深深地温暖过。到了毕业那天,有人戴着象征全A的穗带,有人享受着最响亮的欢呼,有人捧着社团贡献奖杯,也有人在暗暗窃喜刚刚拿到的Offer。
可等在这最大限度的自由背后的却是不可避免的是孤独与离别。留学生是我见过最多样化(diversified)的群体,你和任何人的交集可能只有短短的一小段。有很多人你想去认识和了解,却没有时间和机会。时间一长你会习惯那种独行路上偶尔有人搭伴的感觉,也会慢慢忘掉他们说了什么,长得什么模样。那些曾经和你熟悉的人慢慢不再联系,越到后来朋友们甚至熟人们(acquaintance)都因为各种原因回国,那些曾经在你Facebook上互动的头像已经一年不曾登陆,你发的照片也没人会再浏览时,才会发现真的没有多少人留在你的身边了。偶尔那些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会来陪你闲聊,可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离离散散的太多,你们可能根本不会有机会成为朋友,唯一的原因居然是这偌大的土地上,能和你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那种孤独不是朋友圈所谓被深夜失眠情绪包裹的孤独,而是一种说不出摆不脱又偶尔有些欣慰的感觉。欣慰的是你在这一场去留大战当中做了胜者,留下的你却陷入无底的恐惧感,每天都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即使那些狂欢也无法挽救。所以在他们的朋友圈里,很少出现消极的对于孤独的描述,因为那早已成为一种常态,一种旷日持久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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