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阅读]《听海南人说起钓鱼》
文人之于钓鱼,林语堂说了几个概念:
一是观鱼之乐。渔樵之乐,中国文人、画家每常乐道。但是这渔樵之乐,像风景画,系自外观之,文人并不钓鱼。惠施与庄子观鱼之乐,只是观而已。
二是“可以钓而不钓”。说,赤壁大概鲥鱼很多而味美,东坡住黄州四年可以钓而不钓,住惠州,住琼州,也都可以钓,而未尝言钓,大概文人只站在岸上林下观钓而已。像陆放翁那种身体,力能在雪中扑虎,可以钓,而不钓。他的游湖方式,是带个情人上船,烹茗、看诗、看情人为乐,而不以渔为乐。
三是似钓非钓。历史上想想,只有姜太公钓鱼;严子陵富春江的钓台近似。姜太公是神话,严子陵(隐士:严光)钓台离水百尺以上,除非两千年来沧海已变,钓台也只是传说而已。王荆公(王安石)在神宗面前,把一盘鱼饵当点心吃光。韩愈是钓鱼的。东坡笑他钓不到大鱼,想换地方,还是钓不到。
说起钓鱼之乐,英国十七世纪钓鱼名著,The Compleat Angler by I.Walton(《高明的垂钓者》,[英]艾萨克·沃尔顿)。写到钓鱼时林涧之美,自然之妙。意思是钓鱼是好学深思的人的娱乐。林语堂先生认为,钓鱼与烟斗(他抽烟)的妙用,差不多相同。在静逸的环境中,口含烟斗,手拿钓竿,涤尽烦琐与自然景色相对,此种环境,可以发人深省,追究人生意味,恍然人世之熙熙,是是非非,舍本逐末,轻重颠倒,未尝可了,未尝不欲了,而终不可了。
在此刹那,野鸟乱啼,古木垂荫,此“触袖野花多自舞”之时也。顽石嶙峋,鱼虾扑跳,各自有其生命,而各自有其境界;思我自白驹过隙,而彼树也石也,万古常存,此“野花遮眼泪沾襟”之时也。
此时的海南,就像林语堂先生中的纽约:纽约处大西洋之滨,鱼很多,钓鱼为乐的亦自不少。长岛上便有羊头坞,几十条渔船,专载搭客赴大西洋附近各处钓鱼。春季一来,钓客渐多。夏季七八月间,蓝鱼正盛,可以通宵钓鱼。每逢星期日,海面可有数十条船,环顾三五里内,尽是渔艇。在夜色苍茫之下,灯火澈亮,倒似另一个世界。
林语堂先生文中记与小女夜钓:晨四点回家,带了两条大鱼,一条装一布袋,长三尺余,看来像两把洋伞,惊醒了母亲。
读之是一种享受。最后,林语堂说,人生必有痴,而后有成,痴各不同,或痴于财,或痴于情,或痴于渔,各行其是,皆无不可。张君寿(清末民初国学家)一首咏一对讨渔夫妇的诗:
“郎提鱼网截江围,妾把长竿守钓矶。
满载鲂鱼都换酒,轻烟细雨又空归。”
(林语堂《记纽约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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