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去吃串串香，两人套餐130串128元，吃着也没注意，吃完一数签子居然有140串，当时就惊呼吃多了，结账出门，肚子已经涨起来了，腆着个大肚子，想着自己如此满脑肥肠，不甚懊悔和烦恼。
忽然路过一个街角，一个熟悉的街角，想起来那是差不多20年前上中学时候经常吃东西的地方，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
20年前，1998年，那时候我在哈密二中上高一，因为不能按时起床第一学期就被学校宿舍管理员踢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一间小平房月租金80元。生活费就那么些，这就大大挤占了吃饭费用，为了吃饱肚子，可没少动脑子。
有一个周末，我实在没钱吃饭了，就想起市里邻校有同学一直叫的去找他玩，我就赶在饭点前过去找他。他见我亲自找他玩，也有时间没见了，特别开心，寒暄了一会，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说，走，吃饭去！到了学校门口饭馆，点上炒面呼啦啦就吃起来，聊着同学情谊，一时气氛是那么的美好和谐。吃完了，大家继续聊，谁也不提结账的事情，我呢吃饱了兴致勃勃，说个不停，时间慢慢过去，我那同学终于坐不住了，说咱们结账走吧，我淡淡的说好的，却并无掏钱的动作，那一瞬间他啥都明白了，慢吞吞的跟我商量：要不，你看哈，咱们呀，各掏，各的，如何？
我一听就来气，原来他打算的是我请他？真行！我说：我来找你，你难道不应该请我吃顿饭，这是待客之道么？下回你到我们学校找我玩，我难道不会招待你？ 这是我早就打好的算盘，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吃定他了，怎么的吧！
但是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忽的站起来，用手指着我说：行，你狠，你来找我，我应该请你，但是，你身上带着钱么，你要是带着钱来，我请你，我认了，你要是拿不出来钱，我问你，你是不是就是来吃我的！
我差点被惊得掉地上，没想到他如此目光如炬，火眼金睛，我如此一场大戏分分钟被他看穿，最关键的，我身上真的没有一分钱。 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我断定他只是猜我没带钱，如今只能将计就计继续演。我说，我身上有钱，不但有，还很多，但是掏出来就没意思了，掏出来咱们的感情就受伤了，你选哪个，告诉我，你来决定，无论你做哪个决定，我都尊重你，你要是作罢，我们还是好兄弟，你要是非要我掏，我掏出来，从此咱们就是路人！我是当你是兄弟，才专门来看你，给你机会请我吃饭，也是为了增加我们的感情，你要是不愿意，那我请你，但是别怪我以后看低你！
然后，不失时机的喊到：老板，结账！
………………
多年以后，其实，我一直都感激他，因为，那天，在最后一刻，他掏出了钱，结了账，我们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中告别。
再后来，没多久，他也去我们学校找我了，我拉他去吃饭，他死活不去，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为何，可能觉得我套路深吧。
还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去吃五元小炒，四个人要了一个红烧鱼，一个土豆丝，几个馒头，正吃的飞起，忽然有人惊呼：那个鱼拉克掉了（过期变味了），我味觉迟钝没发觉，赶紧尝了下，确实有变味，但是不严重。有人就要喊老板，这时我很沉稳的跟大家说，慢着。大家都很奇怪，觉得这菜还不喊老板退掉，那脑子真是要坏掉。我淡淡的说，再吃一点，再吃一点，再退。瞬间大伙都秒懂了，继续吃起来，到剩个鱼尾巴多一点的样子，我果断喊停，然后叫来老板，很无辜的说老板你这鱼味道不对，不信你尝，赶紧给我们换个新菜！老板看着剩下的这一点点鱼尾巴，眼神很奇怪的端着菜盘子走了，不一会功夫就上来一道新菜，大家一片欢呼，风卷残云的消灭了。
高中时代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但是肚子里真的没有油水，放到油锅里指定不出油的，每天的心思都是在盘算手头捏着那几块钱还能撑多久，哪里能有免费的午餐，是不是很天真，会相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你别说，只要肯动脑，办法总比困难多，在那样的条件下，还是找到了很多零元解决方案。
首先说说免费吃。第一种方案，就是去亲戚家，但是不能去多了，至于为什么那就不细说了，并且得是自己去可以，不能带同学去，我曾经带了同学去，结果我家亲戚愣是没管饭，走的时候还叮嘱我，下回再带同学来还是不管饭。第二种方案就是盯住班上同学或者宿舍舍友，哪个同学过生日，哪个同学喜提桑塔纳（开个玩笑），那就一定要积极参加，无论叫没叫你，趁人多埋头苦吃，吃完赶紧撤。第三种方案，就是找各种老同学老朋友玩，只要公交车能到的地方，不管多远都要找上去，见了就谈感情，让对方伤钱。第四种方案厉害了，就是食堂开饭的时候，你买个馒头，然后看哪桌熟人多，看准了以后一屁股坐下来，筷子要坚决而果断的伸向熟人的菜，动作要快，神态要随意轻松自然，最好一边吃一边和他若无其事的闲聊，好像那些菜不是他的，而是你自己的一样，练到这个份上，基本一顿饭几毛钱就搞定了，当然这样的神操作我也只是见过，自己来不了的。第五种方案比较糟心，是我一个舍友，他每天到学校对面的包子店里，吃十个胡萝卜包子，然后帮人家干活打小工一个小时，我是想不明白，那个活都挺累挺重的，干一个小时岂不是又饿了，那岂不是还得吃包子，吃完又得干活，那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第六种方案，就是宿舍区大扫荡。尤其晚上睡觉前，饿的发慌，那是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侦察，进了别人宿舍就鼻子到处闻，要熟悉舍友们的家庭经济情况，个人偏好，经常放食物的地方等等，能找一点是一点，能吃上一口那就很满足的，我个人喜欢喝豆奶，但是为了防着这些饿狼，我在家的时候就已经把豆奶掺在炒熟的面粉里，所以舍友们经常看我喝冲面粉喝的那么爽，都很好奇，让他们喝吧，他们又嫌弃炒面粉不好喝，我这点小秘密一直保留到今天。
再来说说免费睡。睡觉问题比起吃饭问题相对好解决，哈密夏天天气热，晚上没地方睡了，就睡大街上。有次我和一个女生约会，情意绵绵忽略了时间，等告别回来时，学校大门已经锁上了，无奈之下就睡在学校大门口的地上。睡大街一般就是三个步骤（科普时间到了），第一呢是找个地方把身上仅有的几元钱藏起来，免的睡着了被人拿去。第二呢就是找点东西把耳朵堵起来免的被虫子当洞穴爬进去了，第三呢就是把随身带的历史书（没错，就是历史书，我是那种约会也要带上历史教科书的人）垫在头底下当枕头，三个步骤完成，直接开睡。当然还有别的选择，比如可以去睡公园或者睡在公交站的石凳上。有次我和几个小伙伴在公园玩到很晚，闭园的时候，我们猫起来，等夜深人静了，我们就睡在公园的大蹦床上，望着对面的星空，享受着夏夜的凉风，大家都非常的开心和兴奋，有个小伙伴甚至站起来开始蹦，结果把公园管理员给招来了，人家在外面喊着让我们出去，我们呢睡的正舒服都不想出去，但是也没人吭气，我看实在没办法，就朝外面喊：“不要叫我们出去了，我们是盲流，我们没地方住，我们就住这一晚，明早就走了”。我以为这么一说，人家就不管了，结果管理员一听是盲流，吓坏了，不一会功夫，叫来了一堆人，把我们不由分说的赶了出去。
当然也有免费花点小钱的机会。补习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家庭情况很富裕，家里是建筑承包商，我们都叫他老板，一般到放学的时候，我们就在众人面前当面大声的说：老板，我们要去打台球，给十元钱吧。要诀有二，一是当众，二是大声，一般情况下，都会拿到钱的。还有就是收取保护费，班上当时有个同学，经常被隔壁班混混同学追着打，后来他找到我，以每个月四十元的价格达成了保护协议，协议内容就是每天放学的时候，送他出学校大门即可。
暑假的时候，有同学喊着一起去郊区的农场玩，就住在那个同学的亲戚家。那个农家院子里到处都挂满了葡萄藤，藤上的葡萄又大又圆，几乎快要掉下来了，但是就是不舍得给我们吃，我们个个都馋的直咽口水，我把眼神投向我那个同学，他则神秘的告诉我，不要着急，啥，不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就这样，我带着失望去睡了，半夜里，他忽然把我摇醒，我这才明白，我们这是要去别人的葡萄地里摘葡萄，真的是月亮都是外国的圆，葡萄还是别人家的甜。我们带着手电，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一片葡萄地，葡萄地中心地带有个半高的搭好的棚子，是看园子的人用来住的，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近，就听到了看园子的人熟睡的鼾声，这就过了第一关，第二关是摘葡萄，他摘的听欢实，我则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后来一想，差不多就得了，明天他分我一点我就够吃了，我就在外面等他。第三关就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很多的狗，把我们围起来了，有十多条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死活想不起来那天晚上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在那么多条狗的围堵下。但是让我历历在目的是第二天的事情，第二天起来后，我就拿昨晚摘的葡萄开始吃，我那同学立马挡开我，说我不能吃，我很纳闷，我说这是我们一起摘的，为何我不能吃，他说你摘的，你昨晚干啥了，你啥也不干就跟在我屁股后面而已。我说我跟着你不就是一起的意思嘛，他说不管，你就是不能吃，这都是我的。我很无奈，只好坐公交车回学校，他则抱着那一箱子葡萄也和我一同坐公交，但是他到火车站就下车了。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个暑假就是每天抱着偷摘的葡萄到火车站卖，一个暑假卖了不少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