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

作者: 凡伊 | 来源:发表于2023-04-05 20:46 被阅读0次

    他出生于60年代,是家里的长子,那时的农村全靠从土地里讨生活,农务十分繁忙,父母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在他一岁多的一天,母亲做好饭后,把他放在火炕上,去喊在地里劳作的父亲回家吃饭。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前方是用于烤火的火坑,里面燃着木材,燃着的木头红通通的,他觉得很有意思。那时他还不会走路,他想去拿那个木头,只能向前探出身子,伸手去够。由于身子前倾得太厉害,他一下子向前扑了过去,他的脸刚好扑到火坑里。灼烧的疼痛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拼命扑腾着,挣扎着,奈何他实在太小,怎么也起不来……

    直到他的母亲回来才把他从火坑里救出来,他的面部严重烧伤,父亲用农村的土方子给他治疗,他几天几夜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父母已经觉得无望了,他鬼门关里走一趟,后来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只是他的脸上留下了严重的伤疤。

    那时孩子都定娃娃亲,他的父母是勤劳之人,相比同村人家,家底还算殷实。父母给他与邻村一户人家的姑娘定了亲。随着年龄的增大,姑娘见他脸上有疤痕,不愿意这门亲事。但那个年代的婚姻哪有姑娘家说了算的,姑娘的父母不同意给她退亲,她便悄悄与邻村另一个男孩儿相好,私奔去了那个男孩家。她的父母跑到那个男孩儿家里大闹一场,然后强制把她带回了家。

    姑娘私奔的事儿很快在周围的村子传开了,传得沸沸扬扬,说多难听话的都有。

    他和父母商量说:“要不这么亲事就算了吧。”可父母说:“虽然那姑娘毁了清白,毁了名声,但你这个样子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于是两家家长做主给他和姑娘完了婚,从结婚那天起,他俩的战争便开始了。妻子嫌他脸上的伤疤难看,他嫌妻子跟别人跑过不干净,他们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他们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日子却一天天过了下去,几年间生下了一对儿女,而儿女的到来也并没有对他们之间的战争产生任何影响。

    有一天他俩在田间干活儿,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打了起来,田地里集了水,他们在泥水里不断扭打,翻来滚去,沾了一身泥,活像两头刚滚过泥塘的水牛。

    在扭打的过程中,他不小心将妻子推倒,妻子的额头磕到了田边的石头上,瞬间妻子的额头血流如注。

    妻子哭着喊着跑回了娘家,娘家人见女儿满脸是血的回来,不愿意了,怂恿女儿离婚。他看着一双儿女,不同意离婚。娘家人便把女儿藏了起来,把他告上了法庭。

    那个年代,离婚的人不多,法院判决离婚的更少,妻子要求离婚,他坚决不同意离,离婚的事便拖了下来。妻子出走之后一年多没有回过家,一双儿女由他独自抚养着。一年之后,法院判处他们俩离婚,儿子判给了他,女儿判给了妻子。

    但是妻子一个人走了,谁也没有带,法院判决那天,一直负责他们案子的法官对妻子说:“这么久了没见孩子,还是回去看看吧,孩子没有错。”

    妻子说:“不去看,就当没有生过那两个孩子……”法官只得无奈的摇头叹息。

    男人就这样被迫离了婚,妻子一年多躲藏着不露面,不给孩子抚养费,判给她的女儿也不要,男人感到很不公,也很不甘。他跑到丈母娘家想讨个说法,没想到人家正为之前他打伤人的事怒火难消呢,他的大舅子找来一伙人,把他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打得他动惮不得,住进了医院。

    他在镇上的医院住院治疗,有天恰逢赶集,前妻的舅舅来到他的病房,见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便扇了他两个耳光,然后扬长而去。

    为此他非常愤怒,他想他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他说:”我要是没受伤好好的,他打我两个耳光,我能理解也能接受,可我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来给我两耳光,实在太过分,太欺负人了,我绝不会原谅他……”

    出院之后,他去集市买了一把杀猪刀,想伺机杀掉那个打他耳光的人。他一直把杀猪刀放在身上,寻找着合适的机会,随时准备行动。

    终于有一天,在去赶集的路上,打他耳光的人就在他的前面,他想机会来了。他一直跟在那个人后面,走到一个拐弯处,他手里握着那把杀猪刀,紧跟了上去。他要用手里的杀猪刀一刀结果了那个打他耳光的人,他要让那个欺人太甚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就在他靠近那个人准备拔出刀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把这个人杀了,之后呢?我不偿命也会坐牢,我不在,家里的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的妈妈是铁定不会管他们的,我杀了人,他们就成孤儿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松开了紧握着的杀猪刀,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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