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25日上映的《涉过愤怒的海》一度以“年度狠片,极限尺度”来营销。
这也是一部极为罕见的打出了“建议十八岁以下谨慎观看”的“伪限制级”电影。
本片改编自作家老晃的同名作品,导演是执导过《李米的猜想》《烈日灼心》《狗十三》的曹保平。
影片在原著父亲为遇害女儿复仇的基础上进行了大量的改编与修剪,让一部“爽文向”的作品变成了深入挖掘原生家庭亲子关系、亲情真谛的电影。
影片通过极具视听冲击力的镜头语言和人物贯穿始终的癫狂愤怒特质,展现了普遍存在于东亚家庭中的虚伪荒芜的父爱和被这种父爱一刀刀杀害的缺爱女孩的惨痛经历。
1
影片无时无刻不在通过其他人直击心灵的叩问质疑金陨石是否真的爱女儿。
就连他自己在看到女儿惨不忍睹的尸体呕吐不止后,也开始对自己的反应表示不满与羞愧。
可很快老金就用一出躲在衣橱里自残的“好戏”成功为自己开脱,并在与日本公关科警察交谈中,表现出一副女儿惨死他乡让自己颜面尽失的样子。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而不是失去女儿的痛苦,想的是杀人凶手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他口口声声说的是自己这辈子就活个闺女,可下一句就说凶手毁了自己的一生,这前后矛盾、为自己找补,为所谓的父爱“代言”的可笑行径可见一斑。
在老金抓住李苗苗以后,他看到了女儿生前被多人侵犯的视频。
为了找到这三个日本人宣泄自己的愤怒,他离谱到逼着女儿的闺蜜看视频,以此来确认那三个日本人的身份。
后来他还把这个视频拿给李苗苗的母亲景岚看,完全没有不把女儿的隐私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
更令人错愕与不齿的是,在确认了三人所在位置后,他竟然在女儿还没有开始火化的时候就离开,全然不顾前妻的阻拦与怒骂。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老金只是在为自己的颜面寻找一个宣泄口,扮演着一个失去爱女、失去理智的父亲。
娜娜小的时候,老金强迫她学习游泳,这让她产生了对水的恐惧。
娜娜发高烧,老金把一整块毛巾盖在她脸上,并喝令她不要乱动。
懂事听话的娜娜直到憋得喘不上气来也不敢拿开毛巾。
老金还对日本公关科警察炫耀女儿的乖巧懂事,说她为了跟自己说话能站在床前一中午不去打扰他睡觉。
这些离谱至极、耸人听闻的往事不仅没有成为老金不堪回首的耻辱与羞愧,反而成了他为人父亲的“骄傲”与“荣耀”,属实是把由深入骨髓的父权制所熬制出来的纯纯的“爹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影片最后,老金知道了女儿身上的17刀是自残所致,她一如儿时那般躲进衣橱里画太阳,等待太阳升起。
只是这一次她是在用自己的鲜血作画,写下的却是对虚伪的、霸道的、强买强卖的、一意孤行的父爱的控诉与指责。
在娜娜的梦里,老金被吊死在电线杆上,她只是坐在小船上静静地从电线杆下面穿过,她没有哭,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前行。
这种在国产院线片里几乎无处觅踪迹的“精神弑父”场景彻底击碎了老金“父亲面具”,让他自认为的好父亲形象瞬间崩塌,也让所有愤怒、仇恨的矛头都转向了自己。
在找到女儿小时候曾经一待就是好几天的衣橱,看到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太阳后,他的只属于父亲身份的那个精神世界走到末日。
寻不到女儿的坟墓,做出下辈子不会这样的承诺,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2
金丽娜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女孩。父母早年间的离婚让她成为了累赘。
父亲对她的爱是不管不顾,完全不考虑女儿感受的爱,是自以为是,用伦理施压和逼迫的爱。
娜娜来到日本以后,无论是与李苗苗还是便利店店长的爱情,都是出于一种被爱的冲动。
当她感觉自己被关爱、被重视、被温暖以后,就会认为这是一种缘分注定的爱。
可事实上,当这种关爱、重视和温暖有丝毫懈怠或者迟疑时,她就会感觉自己被欺骗和背叛。
童年缺失的爱让她产生了对爱的依赖,甚至可以说是畸形的、病态的“瘾”。她会因为李苗苗不像以前那样用把自己鞋子扔掉方式来表达爱意而惊声尖叫,也会故意把手放在冰箱里降温,来试探便利店店长是否愿意给自己不变的温暖。
缺的太多,缺的太久,渴求的就会越多,这样的病态心理让娜娜逐渐走向疯狂的边缘。
3
同样写下控诉父母的状书的还有反社会人格的李苗苗。
拔掉奶奶的氧气管,把一只青蛙炸得粉碎,故意导致妹妹终身残疾,用强腐蚀的液体让妹妹和继母毁容。
因为无法得到父亲的爱,就开始嫉妒和迫害妹妹,因为依赖母亲的溺爱和父亲的社会地位,他就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他的身上不仅有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也有偏执躁郁、性格扭曲、阴暗卑劣的心性使然。
只是可以这个人物的刻画或多或少有些单薄,更多时候只是老金实施复仇的一个切入口。
李苗苗的父亲在最后露出了真面目,他早就对儿子的行为深恶痛绝,他甚至想要借助老金的手把儿子除之而后快。
这样的父亲显然也是无能暴怒后只能选择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来维护身份的失败的父亲。
这部影片虽然在情节上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但对提供一些对父权制、原生家庭亲情关系以及什么是真正的亲情之爱的思考与反思,也算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和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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