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学,从高校入学考试中解放出来的年轻人们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有的开始打工,靠自己的力量支付自己的生活费与奢侈品开销;有的开始了自己的恋情,释放着自己的青春荷尔蒙;有的专心学业,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得到专家与学校的好评;有的窝在宿舍,或出租公寓,开始了宅男宅女的生活。
“我是一个没有什么特长,没有什么特定追求,只喜欢随随便便转悠的学生,自考入东京的某知名大学后,便开始随意大学生活的这么一个随意的学生,如果说我还做些什么呢?那大概就是拿着我的傻瓜相机,背一个装着日记本的运动背包,在大大小小的城镇瞎转悠,胡乱拍拍照,写下一些供自己开心和回忆的文字吧。”——七咲次郎
仙台——日本重要港口城市,重要的米产地
那是一次春假期间,次郎带着自己简陋的行囊出发了。他由着性子一头钻进东京火车站,搭上了一趟东北方向的火车,一路叮咚颠簸,来到了仙台,一座靠水而生的日本城市。自东日本大地震后,振兴东北的产业工程不断进行着,城市呈现着忙碌的景象。交通线上的车流像是树洞边成群结队的蚂蚁们往来着。
次郎为了节省旅费,并没有购买车站贩卖的便当,而是随着各色羽绒服的人流涌入了国道(车道)边的店铺。
天色向晚,风力正劲,周围的蓝领们拉紧领口,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这里,去寻找饱腹的快感。
次郎拽了拽调节书包的松紧的带子,深呼吸一口,准备进入最近的这家店。
突然视线被一团灰色的身影挡住了,次郎抬起头,眼前一位穿着灰色工服,戴着灰色帽子的背影经过,大跨步地进入了店门。 次郎愣了一下,却很快因寒风打了个激灵,跟着走了进去。
快餐店的取餐台前排起了队,穿着工装或是西服的人们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店里的点餐流程很简单,在入口出取走一个托盘,取走自己看中的菜品,之后走到收银处,一边结账一边由店员呈上热乎乎香喷喷的米饭与味噌汤。
灰色工服像是十分熟悉这里,毫不犹豫地取走餐台上最靠边的猪排,进入等待的队伍中。
次郎一天旅途奔波,加上午饭只吃了一个面包代餐,胃囊早已空空如也,他紧跟着取走了剩下的一份猪排饭,追了上去。
灰色工服的灰色帽子下是一头染过的黄发,些许沾着些灰尘。结完账的次郎端着盘子,坐在了工服的桌对面,一边啃着热腾腾的猪排,一边观察着工服。
谁料工服抬起头对冲次郎笑了。次郎连忙放下口中的猪排,礼貌地点了下头,带出一声“您辛苦了!”
这不是次郎拘于礼节,是他从工服那冻得泛红的面颊中看出了艰辛。
工服爽朗地笑了“出差?”次郎先是一愣,然后连忙道“不不,我只是个学生,出来旅行而已。”次郎友善地微笑着“您是刚下班么?”
“嗯”工服将帽檐向上翘了翘。
“看来车站附近的工作点还挺多啊,大家都是这个点出来吃饭,还挺热闹。”次郎说道。
“应该是吧,不过我不是在附近工作的。”工服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是在工地工作,工人。”工服拿起玻璃杯,就了口水,吞下去米饭。
“听您说话,口音不太像本地的口音...像是,关西口音啊?”
“哈哈,嗯,我是大阪人。”大阪位于日本的西部,距离仙台远得可以。
“您跑这么远来做工啊?”次郎估计了一下两地的路程,有点惊讶的问道。
“工地嘛,就是哪里有需要,我们立即赶往哪里。这边因为地震的建筑损毁,我们自然就来这里啦。”工服的嘴唇泛着青紫色,大概一天都在外边工作吧。日本东北部的冬天加上狂暴的海风,想必如此。
“那您的家人怎么办呢?”次郎看着工服年轻的脸,估算着并没有大自己几岁,便没好意思问出夫人与孩子之类的话。
“噢,我把老婆和孩子都留在大阪了,我的工作地点不定,但是孩子还小,不想让他太多奔波。”工服聊着聊着,翘起了二郎腿。
大堂上方的电子钟传来报时“现在是3月11日18时..”
“啊啊,今天是大地震的纪念日啊。”次郎反应过来。
“是啊。”工服用手向下拉了拉颈部的黑色围脖,喝了口味增汤,围脖的边缘已经开线了,一段围脖轻微绽开。
工服望了望四周坐着的蓝领们,突然说道“工地现场,每年这天都要举行默哀。我们每年都会一起默哀的。”
次郎望着工服的眼,一语未发。
工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阪神大地震时也是这样。公共设施,居民区被损毁之后,建筑业因此受到滋润,但这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的基础上的,每次想到这里,心里总觉得不太好受。但如果说:我们是为了城市的重建而工作的,大家都会说:谢谢啊,真是帮大忙了。
工服一手攥着筷子继续说道“当地的人都会这么说的,我听到这样的话,想到自己的工作也是为了现在活着的人们,也就有干劲儿了。”工服露出了关西人那爽朗的笑容。
在快餐店前川流不息的车道上,夜幕已经笼罩下来。店内依旧人潮拥挤,餐台后厨师们依旧忙碌个不停,锅碗瓢盆叮叮当当。
风已停了,纯白的雪花静静地在窗外落了下来,次郎的视线涌入车流,浅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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