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了二十多个小时,终于到达那个城市-连云港。
下了车,蓝却要我再自己坐一会儿汽车,结果这一会就是一个小时。后来众人分享这一相同经历时,都语气夸张,略显幽默。
或许因为我始终留意窗外的风景,在汽车上依然什么都没想,下了车也没有认真的去观察过环境,没有产生过任何怀疑。事实上那个汽车站真的简陋的可以,后来别人提到自己初到时的怀疑,让我极度鄙视自己曾经深信自己颇有商业头脑。 在一番张望等待中,蓝终于搭了一个的士姗姗来迟。
看到他我笑了,不是别人所说的那种感觉很荒唐的傻笑(所见的人衣着不像先前所言在做老板,由此得出一个人尽皆知的真理:给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衣着一定要得体),而是久违后见面的开心。他穿着衬衣皮鞋,感觉有那么点样子。
可事实上,如果我真的像别人所说的用心留意的话,很容易发现他那套装备是多么的低劣,更可以从中看出中国人造假的技术,也是那么低劣。这些经历后来依旧被很多人重复的分享,依然带着夸张式的搞笑——比如有人说朋友开着奥迪A6去接他(三轮车)......
下了出租,蓝打了个电话,说是让谁来接我们,并热情的帮我拖着箱子。而后来,我知道了这是每个人“骗”来朋友前传销组织的头头脑脑们必教授的经验。
没多久,蓝打电话叫的接我们的人来了,也就是我的“师父”。在传销组织,当一个成员成功的“骗”来一位新人时,都会被安排一个资历比较老的成员带着去听课,通常被称作考察项目,如果新人比较聪明,心眼多,则会被安排两个师父。
看到蓝叫来接我的人,我真怀疑他的眼睛进了水。来者是个女孩子,皮肤很黑,个又矮,蓝介绍她是店里的服务员,然后还告诉我他堂哥在这里另外还开了一家超市,员工不少呢。或许他真的太会演戏了,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深信不疑,包括后来的进寝室、吃饭、睡觉。直到进了传销的洗脑课堂,我才明白并没有一个鞋店等着我。
我跟着他们走,拐了几个弯,习惯性的浏览着路边的景色,却感觉像是到了农村。而或许因为我在农村长大,对农村向来易生亲切,依然什么都没想。然后就到了,准备进门时,他们却告诉我要脱鞋子,我没有细看地面,结果一脚踏进去,脚上传来一阵冰凉——地面有积水。
在侧房放好行李后,他们带我进入大厅,又让我坐和他们一起坐在铺着榻榻米的地上。当时我有些困了想睡,被他们硬拉着玩了会,然后是吃饭。吃饭时一下子涌出很多人,或许是因为我进去时没留意,不知道他们是本来就在屋里还是刚从外边“上班”回来的。甫一见面,一个个都热情的不得了,只是看起来不像蓝说的是超市员工,反而像一个大家庭,有阿姨,有孩子,也有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蓝说这是员工宿舍。
饭菜被摆在铺在地上的桌布上,大家席地而坐,围成一圈。两盆菜,一盆素菜,一盆土豆焖鸡肉。这个过程我有点不习惯,以前从未盘腿坐在地上吃过饭。饭菜虽然简单,可因为大家都吃的开心吧,我也跟着开心,依然没有产生过怀疑。后来想,大概也是因为我对传销不了解吧,没有小时候听父母讲的进去了会被打的恐怖画面。
晚上,他们拉着我玩了一些游戏,然后睡觉。却发现没有床,原来是打地铺,因为坐车太累,晚上好像睡得还好,只是,梦并没有做太久,就到了起床时间,仿佛一瞬间天就亮了,实际是因为睡的太晚。 我是被人连叫带拉起来的,睁开眼睛也没看几点。我起来后,他们以军人般的速度折好被子,很快开始吃早餐。
如果说昨天的饭简单,那今天的饭让人几乎无语形容——白花花的面条,没有任何菜和调料,我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吃下去的,吃了多少。饭后玩了一会,人一下子都出去了,然后进来了一个年龄比我稍大的女子,给我讲了一堆话,她说你朋友的店没了,过来是要你去考察一个生意,你要相信自己的朋友不会害你云云。我就在极度的失落中糊里糊涂的答应了。虽然我依旧什么都没想,可希望落空的感觉,大多数都经历过不用我说。
出门了,我跟在蓝和师父后面走啊走,走过小路,又走大路,然后拐进了一个巷子,最后进入课堂——里面是一群黑压压的人。
然后开始上课。刚开始我很认真的听着,慢慢的听不懂,加上困(后来才知道起床时四点左右),我就直接去会周公他老人家了。出来后师父问我看到了什么,我好像心里有一点不快,不就是直销吗?这小子在深圳就带我去了解过完美,为什么要骗我呢?我不记得我怎么回答师父的了,她没说什么,要我明天再慢慢看,用心看。
生活再次开始单调重复,而此时我却有更多的格格不入感,以及一些厌倦。我不会打升级牌,却被他们拉着打,又和我争的面红耳赤;慢慢的越来越难以下咽的饭菜;听着听不懂的课昏昏欲睡...... 过去几天了,师父每天给我提问题,这是传销组织每天固定安排的进程,我一个都不懂。下午,我被带到那些主任那里详细分解。这个过程目的是为了了解新来的朋友进程,看能不能尽早加入组织,传销组织里每个成员特别是上级头目都希望新人早日加入,缴纳上线款,这样他们就能拿到提成了。每次问我,我一问三不知,于是他们要求师父每天下课后给我加课。当时的我还带着一股叛逆劲,事实上我想到现在我依然还是倔强的,我会坚持自己的主张,不喜欢的东西,打死也不愿做。不愿在房子里呆着,我就出去上网。对我的情况,蓝一直不说话,他有时给我买零食,更多时候则是像个跟屁虫一样在后面,和我那个师父一起。我至今没想过如果他强行不让我出去会是一种什么情况。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那个团队或者说组织很多人坚持了很久,一年、两年、三年……因为这个组织里人都还有正常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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