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留步。”这两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拦住他们的去路。李老爹显然和陈茉一样吃了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作揖问道:“不知两位伊大人拦住草民二人所为何事?”
原来伊重水在陈茉和老者走后继续留在城门口视察,跟在老者后头的是位四五十岁的庄稼汉,他的背篓里还剩了些没卖完的蔬菜。张虎在一番盘问后已将他放行,伊重水恰巧扫了一眼那个背篓,撇到有个纸张样的东西露出一角来,心里起疑:“一个不识字的庄稼汉怎么会有纸?”嘴中就说道:“慢着。”他抽出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五日后,羁风崖一决高下”落款是邱某人。关九在旁边也瞅见了,惊道:“邱魔头莫非出城了!”伊重水心中暗道不好,刚刚出城的人中都有嫌疑,他得拦住他们查问一番。他勒住马头刚想动身。“弟弟,你这是要去哪儿?”仿佛另一个伊重水也骑着马过来了。不过他双眼惺忪,眼底隐隐浮现着青色,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哥哥,你昨晚是不是又去……”伊重水瞧见周围还有好些人在,压住了话头。“一时没忍住,下次不会了。”伊重山打着哈哈。伊重水知道他这位哥哥的性子,一得空就爱往城里的几家妓院跑。家里几次三番给他说亲都被拒绝,把他们爹娘气个半死。其实他自己也不省事,相看的亲事没有一个同意,美名其曰哥哥还未娶亲,自己怎么能越过他。不过是借口而已,他自己也不清楚个中原因。如果说他哥哥不愿娶亲是天性放荡爱自由,不愿被约束。那他自己呢?可能还没遇到那个真正想娶的人吧。
“哟,山爷,您来啦!”关九走到伊重山跟头,嬉笑着低声道:“山爷昨晚又是和哪个妹妹快活呀?让我猜猜,是小蝶呢还是翘翠?”伊重山亦低下头和他咬耳朵,伊重水听不清他二人嘀嘀咕咕在说啥,想必也是一些混话。便对伊重山说道:“哥哥,邱魔头很有可能乔装出城了,我正准备去拦住之前出城的人再仔细检查一番。”遂将刚才发生的事和伊重山简要说了。伊重山道:“我和你一道去,邱魔头的武功路数不清楚,你我同去万一对上可以有个照应。”“好。”伊重水对着关九吩咐:“关九,你和张虎二人带领剩下的捕快继续在这儿坚守,以防这只是邱魔头的调虎离山之计。”
伊重山和伊重水很快就追上了陈茉他们,伊重水斟酌着道:“邱魔头擅长易容,我们担心他乔装成百姓的样子蒙混出城,继续为害。所以想再仔细检验一番,这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你们放心,如若没有问题,我们立即放行。”陈茉和李老爹面面相觑,这不是在怀疑他们二人可能是由那邱魔头假扮的吗?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不过这是官爷的吩咐,他们普通百姓又有何法子呢。李老爹回道:“好说好说,两位大人为捉拿匪徒辛苦了。”又问道:“就是不知要如何检验呢?”
伊重山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将帕子淋湿后,说了声:“得罪了。”就往李老爹脸上招呼,李老爹感觉脸上的皮都要被搓了一层下来,等到李老爹被搓得满脸通红时,伊重山正大睁着凤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照道理说邱魔头的易容术虽高明但不可能一丝破绽也无。更何况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远比随意发挥要难得多,因为随意发挥只要不像自己怎么都成,想要易容成另一个人就得面面俱到。这李老爹确有其人,平日里去慈济堂偶尔也会碰上。这人怎么看怎么真,一点都不像是易容而成的。李老爹纵使心理素质不错也被瞅得头皮发麻,伊重山又问了一些关于慈济堂的问题,李老爹都一五一十地答了。
伊重水那边就比较麻烦了,陈茉毕竟是个未嫁姑娘,被一个男人亲自搓脸到底影响不好,就算在场的几个人都不会说出去,他自己也不愿做这类有损姑娘名节的事情,踌躇了片刻,对陈茉道:“姑娘,你还是自己来吧。”陈茉瞧见李老爹那边的阵仗,便接过了伊重水递过来的湿帕子,在脸上擦了一遍又一遍。陈茉肤色偏白,可能是曾经生过重病的缘故脸上没什么血色,在擦拭了几遍后雪白的皮肤上透出几抹红晕来。伊重水初次见到陈茉时就觉得她人如其名,好似一朵清丽雅致的茉莉花。现在再看来,浸透着阳光的脸上红扑扑的,从他这个角度看,一根根细腻的绒毛清晰可见,给她添了孩子般的天真,说不出的娇俏可爱。陈茉被伊重水一动不动的目光看得委实招架不住,遂低下头去。就听到耳畔低沉的嗓音,“抬起头来。”伊重水恰巧对上陈茉无辜错愕的眼神,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似他化身为猎人,而陈茉成了他瞧中的猎物。伊重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赶紧告诫自己现在正在查案。他顺着陈茉抬起的修长宛若天鹅颈的脖子瞧去,一如她脸上的皮肤,洁白无瑕,脖颈修长平滑,无一丝凸起。他也听说过有些男子脖子上无这块凸起,或者可以通过服药来改变。再说陈茉完全是女子的声音,结合以上种种来看,应该不可能是那邱魔头假扮的。但她家住山中,鲜少有人认得,无论说什么都难证真伪,倒是个不错的假扮对象。那接下来该怎么查呢?伊重水有些犯难。
片刻之间伊重水感觉一阵腿风扫来。他刚刚正专心思索,这突发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眼看身体前倾就要跌倒,伊重水下意识地抱住眼前的陈茉,胸口一阵绵软的触感,酥酥软软的感觉直抵他心口,等到意识到刚刚碰到了什么时,伊重水从头一直红到了脖子。他低头看陈茉,陈茉也好不到哪儿去,红通通一只煮熟了的虾子。他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发现他的亲哥哥正满脸得意,促狭地望着他。伊重水只能长叹一声:“哪来这么不正经的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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