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让这恼人的夏天不仅没有一丝清凉,反而让门楣缝儿呜咽有声,芝罘的街道依然熙熙攘攘,旭尧和卿子一起用过中饭,内心依然兴奋不已。
当翠卿正要回去的时候,邵增家的家仆一前一后的来了。此次先看到的那个大管家的一身普通打扮,眼神却十分锐利,犹如星辰般闪光。旭尧不禁感叹这是谁家的仆人竟有此等气魄。
待这两个下人向旭尧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以后,并表明邵增要做生意的来意时。旭尧点点头,对他们说:“只要是徐先生想要匡扶正道,鄙人都会支持。”
随后,旭尧和邵增的家仆来到了烟台山的望楼上,俯视着这座乳山小城。
烟台山是芝罘湾流经县城外的“夹江”最高的一个山头,靠江的那边,像刀劈一般立陡深崖,直下江底。山多古松桂,危踞山颠。天地之所设险,侧身回瞩,足以让正常人深感不安。
天上万里无云,到了山头,树影也正南正北了。只见江水打漩开来,越漩越急,突起一座水柱,把崖石都震碎掉到江底了。
日影偏西,江海荡天。
水上忽然升腾起一股白色云烟,散着一些濛濛雾气,再望望海面,恶浪不起,黑湛湛的江水,平平静静地向东流着。
……
“邵增还是堂堂芝罘商贾霸主,等收购完成,邵增必会在三日内用赚来的银钱向日寇发动总攻。日寇无法从山下开始射击,但我方可以率游击队向山下扫射。”家仆悄悄地望了望四周,低声告诉旭尧。
旭尧表示赞同,邵增的家仆随即遁去。
待两位家仆走远,翠卿突然低下头问:“旭尧,您有发现后面跟着的那个仆人有一脸畏惧之色吗?”她反问旭尧,“此人睁着血红的双眼,您不觉得有异常吗?特别是一个人做仆人久了,怎能心无二志呢?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不是风来就是浪,不义之人不可交啊!”
翠卿的提醒,不禁让旭尧多留了一个心眼。他知道徐邵增大概是和格老师弟兄做地产生意时尝到了甜头。所以认为邵增毕竟是一个没落军阀出身,总改不掉唯利是图喜欢赚钱的本性。其实国难当头,不怕有人想赚钱,就怕发不义的国难财,最后做出损国利已的事。
此时的望楼已经无风,只能听见夏日傍晚悦耳的蝉鸣。放眼望去,夹江新柳成行,夕阳淡淡照着烟台山,有一种超脱飘逸之姿。
山下,正在私宴的邵增大腹便便,丝毫忘记了前些日子悲伤的回忆,这邵增自顾自的品味美食,对于宴席上有说有笑的旁人全然不顾,也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其实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赚钱计划。新聘的二管家是个溜须巴结的主儿,他早已摸清了邵增的软肋,“给您从设计师古柏那里带来了一些礼物,请老爷笑纳。”古柏就是第三十八回所说的那个就读于美国旧金山艺术大学意大利设计师亚德立安。他除了帮助民国名人设计服装,还会参与到著名珠宝品牌蒂芙尼的设计中来。
邵增看到了蒂芙尼LOGO ,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惊讶无比,因为以往这都是好莱坞默片巨星喜欢的。旁边的一个少妇冷笑着,嘲弄地看着这位二管家:“这是哪来的假货?”
邵增不愧是珠宝玉石、红木家具、地产交易的三栖行家,果然眼光毒辣,一眼看出这首饰盒金光闪闪,绝对是真的。
少妇不依不饶,继续嘲讽:“人穷也就算了,哪来的狗胆包天来哄骗邵增老爷?”
听着小娘们一说,众人看向邵增的目光,突然变得鄙夷、嘲讽、不屑……然而二仆人一点也不着急,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他知道这是邵增的软肋。
邵增突然邪恶的坏笑了,问二管家有什么要求。二管家知道邵增贪财,所以就把自己的主意说给邵增听。
原来,二管家只是想利用旭尧的声望帮邵增把地皮卖给政府,空手套白狼,白分三分利。等攻打日寇那天并不会出现,让旭尧他们孤军奋战,四面楚歌。目的就是为赚到钱,不考虑别人的死活与国家的存亡。可邵增还是抗拒不了金钱的诱惑,很干脆的答应了二管家。
翠卿虽然不会读书写字,但是她的耳朵会听,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聋,多亏翠卿提醒。不然后续旭尧和瑞夫带的部队,损失是惨重的,根本无法估量。
晚上回去,旭尧的脑海里反复回忆起白天的事,并对日后做出了缜密又周全的安排与计划。此时的旭尧,越发越爱翠卿了。他感觉翠卿越来越风韵娉婷,蕙质兰心了。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是一种甘美的忧伤,是一种痛苦的等候,是一种幸运的惆怅,是一种不敢想又不得不想的无奈。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却拒绝了所有人的暧昧,只为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且在那个年代,还不确定每个人都会有明天……
谁用桃花酿一壶清酒啊?
映着月光让清风饮下!
谁用锦瑟谱一段华年啊?
弹指尖光阴的流沙在芝罘之湾遍踏!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居然失眠了……
他的心早已船抵礁石、惊涛骇浪!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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