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老母亲各种不适,主要为精神不济,没有胃口,心慌心悸,体力不支容易疲劳。使用了一个多疗程的佛慈的调味丹后,脾胃功能见好,但是容易饥饿,怀疑是甲亢复发,经医院检查后果然如此。
甲亢,西医名为甲状腺功能亢进症,是由于甲状腺合成释放过多的甲状腺激素,造成机体代谢亢进和交感神经兴奋,引起心悸、出汗、进食和便次增多和体重减少的病症。
甲亢,总体来说是一种自体免疫疾病,通常除了抑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老母亲的甲状腺肿大不明显,年岁也高,所以只有持续服用抗甲状腺药物长期治疗。
但是甲亢发作期间身体已经极度虚弱,需要时时加餐才能维持,这种情况下出现高烧,实在是很棘手的危险症状。
1月8日,妈妈因胃总有不适做了胃镜检查,有轻微胃溃疡,判断慢性胃炎,情况并不严重,但恐已受寒。
1月9日上午妈妈去剪头发,因与人相约,出门急促,衣物略薄。下午3点左右,老爹打电话告诉我妈妈发烧,回家后测量为38.5度左右,感觉冷,无汗,脉浮偏紧,是典型的外感伤寒,予以轻剂葛根汤,手脚转暖,有微汗,烧未退。母亲急于发汗,又用频谱照射,汗后,体温不退反升,至39.3度。我知道,事情不好了。
这时,母亲已经浑身壮热,脸色发红,口唇干,手心火烫,心慌,精神不济。
此时情况:大汗出,只热不寒,面红而垢,舌质红,苔黄而有裂纹,脉浮而大,眼见烦躁,判断为阳明实热,应予白虎汤。考虑到她素津液不足,虽未大渴,应予补益,乃用白虎加人参汤(恐人参燥热,换为党参),用生石膏60克。
药后不到一个小时,身有微汗,额上大汗,体温略减。9点钟左右,复烧至39.7度。自诉胃中烧痛,以手试之,腹中最热,手心火烫,而肺腧处不烫手,仍判断为阳明实热,还与白虎加参汤,后再有额汗,退至39.2度,精神略平稳。凌晨3点左右,再往探视,体温39.5度,而胃中烧痛减,可眠睡,仍服药一顿,精神平和。
1月10日晨7点左右,复有额汗,额温略减,太阳穴与手心仍烫热,体温39.5度,胃中不痛而小腹痛,欲饮食,纳可。
餐后略休息后排便,前干后稀,小腹痛轻,体温至39.1度。
效不更方,体温仍高,生石膏至100克,党参20克,知母18克,炙甘草8克,粳米一大撮,加淮山药20克,石斛5粒,再服一剂。当日体温最低至38.8度,未再超过39.5度。三餐可食,胃不燥热,无过度饥饿感,时有微汗,精神尚可。
1月11日,晨起体温38.5度,上午体温基本维持,再煮减生石膏至60克,中午服药后,4时许,体温又高至39度,加煮30克生石膏兑入余药,入夜,体温38.7度。自诉药后,全身有汗。面色红减,不心慌,胃纳可。
1月12日,晨起体温37.8度,再排便。
1月13日,晨起温度37.2度,全天未超过37.5度。
1月14日,晨起36.8度。高烧过后,身无力,觉脚冷,已虚待补。
此次发烧,应为外感风寒在先,太阳经病,此时需发小汗,汗后不解,但热不寒,转入阳明。此时已不能考虑是汗过还是阳明本有燥热而邪直入,已是阳明实热,兼大便不行。曾有医案以重剂石膏助通便,故择白虎汤。
白虎汤有非四大(大热,大汗出,大烦渴,脉洪大)不能用,但此次与我从前用过白虎汤的病症来看,并非完全符合,恐一二主症相合即可使用。
此次的意外所得是通过清阳明实热,而消除了妈妈甲亢症状中最明显的胃中痛热饥饿现象。后来查阅有关医案,发现白虎加参汤是所用范围极广。陈定生医案就用这个方子治疗严重饥饿症。
资录如下:
陈定生医案:吴某某,女,35岁,1 987年1 2月2日入院。六个月前出现不明原因的强烈饥饿感,伴周身出汗、心慌、四肢颤抖,进食后症状即消失。初每日发作3~5次,后日渐加重,食毕即饥饿,需不断进食。三个月内体重由52公斤增加至87公斤,腹围由78厘米增加至1 26厘米。全身无力,行走困难。无烦渴多饮,血压、脉搏、体温、呼吸均正常。作B型超声、脑CT、脑血流图、24小时尿17羟、17酮类固醇、空腹血糖测定等多项检查均正常。在郑州某医院按“下丘脑综合征刀治疗月余,病情反而加重。后转某中医院以“中消”症服‘加味玉女煎”、“知柏地黄汤”等百余剂,未见效果。
入我科后,停服以往所用一切药物。予白虎加人参汤每日1剂,分两次煎服。服药1剂,次H(/k院第二日)强食症状即消失,每日三餐各进食三两已可。6天后体重下降5.5公斤。第8日能下床活动,生活自理。第1 2日痊愈出院。共服药12剂。出院后随访半年未反复,体重、腹围恢复如病前,能正常参加田间劳动。
按语:本案中虽无多饮、多尿、大便干燥之证,但善饥多食一症其病机与“中消’’相似。在治疗方面,程钟龄提出“治中消者,宜清其胃而兼滋其肾’’。虽未明其方药,但已立其大法。《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壮火食气。本案也确实现有气虚之证,故以白虎加人参汤清热、益气两相兼顾,投之果中。
我一直知道白虎加参汤有用于糖尿病的,但因为甲亢和糖尿病相差太远,不曾考虑过。再查资料发现自己所知太少。用西医病名考虑中医方剂,确实大忌。
很多人把糖尿病说成是中医的消渴症,其实不可等同。中医所论消渴,肺热伤津、口渴多饮为上消;胃火炙盛、消谷善饥为中消;肾不摄水、小便频数为下消。肺燥、胃热、肾虚并见,或有侧重,而成消渴,缺一而不能成此病。
而糖尿病分1型和2型糖尿病,可以说这完全是两种病,1型糖尿病只有注射胰岛素才能控制,中药不会有效;2型糖尿病中的符合消渴症状的才可以考虑中药的治疗。
而甲亢,通常中医通常划在瘿病的领域,其实也是绝不等同。瘿病以颈前喉结两旁结块肿大为临床特征,所以也叫大脖子病,证属肝火痰气凝结或瘀血内阻,许多消瘿散结的药物,如四海舒郁丸中的海带、海藻、海螵蛸、海蛤壳等药物的含碘量都较高。但是甲亢通常是要控制碘的摄入,以瘿病来治甲亢,效果可想而知。
以妈妈的情况来看,更接近消渴症中消的症状,无大渴,但善饥易食,应为胃火炙盛。妈妈素体胃寒,所以一直没有考虑治疗胃火的情况,实是我考虑的盲点。
中医素有清补的思路,需清理通路才能补益的进去。对于甲亢,我过去看到的方剂都感觉不合理,似乎就是陷进了瘿病的思路里。待妈妈身体平稳下来,或许可以试试怼一下甲亢。
唉,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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