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要见妈妈的孩子。我在一旁,无声嘲笑,秀恩爱,不要这么老道和新颖。正要挺身而出说,妈妈的孩子在这,你的孩子也在这,我是你们的孩子,我在这。
噔噔噔,楼梯传来陌生的脚步声。砰砰砰,有一个男人在敲打我家的门,大力的声音,一定没有判断失误的借口。
“去开门,晚上再说这件事。”父亲心中非常不悦,这关键时刻的外来打扰。我已早就将门打开,在母亲被吩咐的那一刻。一脸喜悦拥上心头,是我的舅舅突然拜访,手里牵着比我大四五岁的小孩,一米三四的个高,黝黑的皮肤,俊俊有神的大眼睛,梳着波浪头,怯怯的在门外低头沉思。
“姐,娃我给你带来了,我要准备出趟远门,新的工作有了眉目。”舅舅感受着房内沉闷的气氛,像是自言自语般对母亲说着他自己的安排。
“景平,你去吧,金岭就交给我吧。”说着,一把牵过我即将认识和最终还是陌生的大哥的手,引进门。
“好的,姐。那我先走了,有啥事你电话联系我。”舅舅,将门关上,跑步般下楼梯,逃离了这压抑的地方。
“乐胥,把哥哥带进你屋去玩耍。”妈妈小声的告知我,对他的安排。
窗外的枫叶,已经被一天煮熟,秋在拾取它的果实。外面的小孩,嬉戏玩闹,老人在锻炼他们不屈服命运安排的身躯。屋内突然安静,风进来都有凄凄惨惨的声音作响。命运安排了这场游戏,却没告知所有观众游戏的规则。我无心打搅,把自己沉浸在幸福的边缘。
“你知道的,你全都知道的。当年我嫁给你的方方面面,里里外外。你还没认清这现实吗?还在嘲笑我的不堪和挣扎吗?我踏着离乡的思念,永不回头的来到这里,忍受着身边无尽的闲言碎语,为你生孩,养育一家人。”母亲哽咽着诉说这往事云烟,然后坐在沙发一角,远离这个陪伴几年的男人,像是逃离,也像是独自体会孤独的美妙。
“所有的辛苦我都懂,我亏待过你吗?为了你我和邻居争吵,和爸妈争吵,和世界为敌,可你带给我的是什么,是无尽的耻辱和不堪,是人间的背叛和骄傲的绿色光辉。”父亲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坐等世界的救赎和原谅。
空气中是压抑在心间的沉寂,香水飘洒到了外围,毒晕了所有看戏的人,他们沉浸在更好的故事中,而心中却在想象下面的结局。
爷爷从来都没见过,外公也没有来时的路,所有辈分大于我的亲戚也都是他们的同辈,我至今还记得,过年才有幸与他们握手言和。大伯和五叔,还在农村的家里。那两个最疼爱我的人,还在辛劳的爱着我们共同拥有的土地。如果他们在我身边,我是否会突然长大,是否会变成幼儿般再次跳入他们的怀中。
“叮铃铃,电话响起。”打破这一沉寂的是所有人忽略的电话机。命运总是喜欢愚弄人,安排好一切,让我们成为主角,配角,演着精彩绝伦的戏,供他愉悦。我猜想着,这转折,是已经预演了无数次的再次彩排。
“喂,你好。”停顿两秒,“大哥啊,你让我们回家乡一趟?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她?”父亲迟疑的回望了母亲和嘻嘻哈哈的我俩,也许在孩子的眼力,只有快乐才是永恒。
“好吧,那就回去一趟吧,我应允了大哥。这件事过几天再说。”父亲稍微停顿了一下,“收拾一下,我去开车。”父亲拿着钥匙下楼去车库。我和我的哥,停止喧闹,帮着母亲收拾我们的下一刻。
简单的打包了一些事物,母亲牵着我俩到楼下等待着父亲的迟迟到来。车里的烟灰缸有两只烟头,静静躺着,言说着父亲这恼怒的心情。
车行驶在路上,郁郁葱葱的柳树已经没了春天的景象,也萧条,像过着的生活和经济。我不能爱你,但站在你所经的路上,想你,问好!
门前的老槐树和往常一样,摇曳身躯,和夏天一样,承包一方阴凉。院里的枣树,硕果累累。五叔和大伯,将我俩接下,大伯吩咐五叔带着我俩打枣树的果子吃。父亲和母亲,被他悠闲的带进他的里屋。
“春虎,你知道的。景秀是云南人家。二十七八岁嫁给你,那会儿你三十有六。属于老光棍一条。是托人安排从云南大老远,把景秀带来和你结为夫妻。父亲亲自主持了这份婚礼,你也承诺,这一生永远爱她,呵护她,包容她所有的过往和不堪,她是你一生都爱的人。这是你的诺言,也是父亲去世时你在他身前两次保证的话语。你还记得吗?”大伯语气沉重的对父亲言说这过往,父亲是一个重诺的人,一米七七的身高,卷发,黝黑些的皮肤,扎人的胡子在圆脸的大嘴唇周围奋斗,不胖不瘦,整体有点帅气,与他本分老实的性格有点违背。
“大哥,这我都记得。也都明白,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明白你今天叫我们回来的目的。”父亲激动的高声回复着大伯的话语,身在屋外的我和五叔,哥,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们停下玩闹和工作,坐等大伯的石破天惊的真相。
“景秀,这几年辛苦你了,忍受着他的坏脾气,酒里酒气的胡闹,还要带着孩子,牵挂着老家亲人的幸福与安危。大哥这里给你鞠躬了。希望你继续留在咱们家,好好生活,谁在嚼舌根和疯言乱语,大哥亲自处理,一定给你个交代,好好留下来,安安静静的带孩子,把他们带大,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也有我们老侯家的血脉。你是一个好孩子,是个坚强的人,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顺便照顾这个不懂事的家伙。好吗?”大伯语气轻缓,和蔼可亲的样子至今都在我的记忆里一直徘徊。大伯起身鞠躬的样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真诚的礼貌。
“大哥,你这是干嘛?”“大哥,别这样,我没说要走,只是有人不要我了。我也待不下去了啊”父亲,母亲一一回答着大伯的话语,母亲泪流满面,为一份理解和尊重慷慨捐献。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我安静的听着。都多大岁数了,还不明白事理,非要我给你解释才能好好过日子吗?你们走过这么多年不容易,而且都这么大岁数了,离婚是多大的事,和多大的耻辱,你要将一生都埋在这份任性里吗?农村最重情,重义,也最重那份爱的承诺。你自己好好想想,这过程的始终,不要乱听他人误导,你不要被感情冲昏头脑,要正面面对所有的是非,孩子那么大了。你和她,景秀,时刻在一起,她怎么对不起你了呢,有时间出格吗?她为你日日操劳,为这个家忍辱负重,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努力和奋斗。有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良心呢?”大伯起身走出屋子,笑嘻嘻的走来和我们玩耍,我感觉飘在天空中的乌云都散了,面向阳光的地方都是晴天,有光的地方都是人生不埋怨的出路。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导师,告诉我忍受黑暗就能成功,我只知道,阳光已经走进我的心灵,乐观才是我面向生活所有阻碍和挫折的动力。我仰望整个星空都有光的指引,指引我向上和向善的的方向。我回忆这十多年前的往事,至今都感谢我大伯的谆谆教导,是他言传身教,使我不迷茫在人生这片浪海里,拥有自己的人生方向。
中午时分,母亲张罗了一桌好菜。丰盛程度,见于大伯和五叔的狼吞虎咽间,也实实在在地让我们为之骄傲,我们有这样一个母亲,是我们胃的满足和喜悦。餐桌上,无人言语,偶尔有几句催促吃饭的声音,我和我的哥,享受了亲人的诸多关照,最美味的食物叠满了整个碗盘,母亲没有插手的余地,大伯和五叔成我我俩忠实的服务者。父亲一言不发,默默在他的碗碟间徘徊和奋斗,母亲在餐桌间游荡,数次行走于厨房于客厅里,像个奉献战斗成果的战士,我们只是她庇护下的平民。
我的哥,如来时沉默寡言,不喜欢闹,独自在自己的世界徘徊不定,像极了出门远方的我。第一次来我们家,以后他的家,空气里潜伏着我和父亲不太情愿的呻吟和愤怒,我像是个丢了幸福的猪,哼哼的陪伴着,只为他是个客人。我的喜怒哀乐,我的喜欢厌恶都在脸面上伫立,却极度和谐。
他们又走进了那间谈话屋。我的好奇心怂恿我努力求得真相。我想知道我成年前的未来。我怕及了分离。怕只怕,岁月静好,我已是三朝元老,孤独的成为牺牲品和见证者。
“大哥,是我不对。但我还是想知道事情的起因和一切。我可以不怀疑她,但我想知道这个孩子的由来。我确定不是她的收养,是真正的她的孩子,不属于我的,和这个家庭的,是这个家庭之外的。我多次看到她眼角的坚强和心中对钱的渴望,以及每年逢年过节她打电话联系家人时的开心和沉重。告诉我原委吧,我承受得起,这份真实的故事带给我的明白。”父亲一改往日粗声大气的语调,心平气和的和大哥聊着过往一切的天,母亲在厨房中操劳着,一如往昔,勤奋和责任同在。
“春虎,不是父亲和我们隐瞒你对事实的所见所闻,是对家族的负责和传宗接代的义务,使我们不得坦言相告,隐瞒至此。记得景秀来时,也是这样一个秋天。”大伯略微停顿,回忆那会儿故事中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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