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后,我停了下来。
石健前几天对我说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你和萧晨相爱一场,送他最后一程是人之常情,但你不应该和韩雪一起站在他的家人席里,你要站应该站在朋友那一堆。”
这个一向很讲原则的男人对这件事更加讲原则。
他是这么说的:“这么多年你为这段感情受尽了人间的苦,你在争什么?你在闹什么?你争的闹的就是一个男人只爱一个女人的原则!何必在他去世的这个时候,你和他的妻子又一起并肩站在他的面前?!在未来的岁月里,回想这一幕,你是否会感觉屈辱?!”
一语中的,掷地有声。
他继续说:“爱情这件事,唯有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才有真正的幸福,除此之外,别无幸福。”
石健说话时带着痛心,我知道这男人说这话并非仅仅喝了二斤醋,而是因为在这四年里他眼看着我苦苦挣扎、努力摆脱昔日的情感,他知道我有多苦有多难。
“你和萧晨这样感情深厚的夫妻,其实最初是不应该离婚的。”他曾经这样对我说:“怎么就没有一个智慧的朋友为你们指点人生迷津?!”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还有多少智慧之人呢?又有什么样的智慧之人能够说服被金钱和骄傲弄混了头的萧晨?
虽然,我当时已痛得麻木,我不知道什么对我本人而言是屈辱,但我还是能想到我不能让石健感到屈辱。
我再对萧晨有感情,我再为萧晨早逝痛心,我也不是萧晨的未亡人。
我是石健的未婚妻,我和石健已经共同生活了四年,我料到我早晚会嫁给石健。
我肯定不会和韩雪并肩站在萧晨面前。
给石健撒点醋还可以,捅刀子的事我不能干。
我不能做这种自绝于帅哥的事儿。
我也不想站在朋友堆里丢人现眼。
什么样的朋友他伤你入骨髓你也未曾忘记他的好?什么样的朋友你育有他的子女血脉?什么样的朋友他也曾肯为你放弃一切?
这葬礼我就不去了,我心里有多难受只有我自己知道。
也罢也罢,省得出席葬礼看见萧晨的遗体,我忽然昏倒,即丢人现眼还麻烦医护人员。
萧晨的弟弟萧良这时候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拉着女儿的手,把她交给萧良,我道:“小弟,对不起,你哥哥的葬礼我就不参加了。”
萧良看我的眼神很古怪,他的目光始终不肯在石健身上落,转身离去时,他才很警惕地瞄了石健一眼。
我想给萧良缕一缕一些重要事件的时间线:
1997年4月,萧晨写下分居协议书,我被迫签字,协议书规定我不得干涉他的私生活。
2000年,萧晨与韩雪公开同居并向我提出离婚。
2001年3月,我同意了萧晨的请求,与其正式协议离婚。
2005年3月,我初识石健。
韩雪插足了我和萧晨的婚姻,石健则未曾违背苍天的原则。
不过,我即使给萧良理清了这时间线,也没有什么用。
萧良很可能代替他哥哥对我和石健的关系感觉不爽,萧良也可能以世俗观点认为需要防范我及我背后的石健。
在萧良的心目中,年长他十岁的哥哥萧晨是神一般的存在。哥哥身为毫无背景的农家子弟,一手打下了商业王国。
萧良爱慕哥哥达到了信徒崇拜上帝的程度。
我也曾崇拜过萧晨。
只是我有一点困惑:萧晨在我心目中虽然非常聪明———远比我聪明,但并没有达到聪明绝顶的程度。
这个大学时代几乎没有一门功课考试考过我的人,到底是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聪明到了点石成金程度的?他靠什么打下了他的商业王国?
这个谜底我多少猜到了一些,但猜测只是猜测,猜测到的东西不可言说。
萧良既然爱哥哥爱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自然会在心中对于给予哥哥任何苦痛的人有着隐隐的愤怒。
这个给予哥哥苦痛的人偏偏又是哥哥的女儿的母亲,这个女人以女儿监护人的名义拥有了参与萧晨遗产分配的权力。
萧良将出任萧晨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当然是韩雪。
萧良代表萧家父母也拥有萧晨遗产的一部分继承权,在这场遗产继承案中,在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在他又不能得罪韩雪的情况下,在他对自己的侄女充满感情的情况下,他会怎样出演他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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