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来唱歌,算是纪念一下,也是放松放松。可能是不说话的时间太长,分手后我不但没有伤心,反倒是觉得轻松不少。可是呢,我觉得他还会回来找我,在他变得更加优秀之后。好啦,我说完了,你想问什么可以问了。”李芷燕吸了一大口饮料,杯中的粉红色液体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刘年咬咬嘴唇,摇摇头。
“什么也不问?”李芷燕很惊奇。
“嗯,什么也不问。”刘年微笑着看李芷燕。
“为什么呢,没有好奇的地方?”
“你讲多少,我就听多少。爱情故事,了解得深了反而不好。你讲出来的是最美好的部分,我把这些美好放在心里就好。”
“你没谈过恋爱,谈起来爱情的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在书上看的,嘿嘿。”
李芷燕看了眼手机,“行了,我该走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三峡。”见李芷燕起身,刘年也站起来。
“可以哦,那就请你带着我的故事流浪吧。让它跟着你游山玩水,或者走进更多人的心里,给别人讲的时候记得给我换个名字哈。联系方式我就不给你留了,如果有缘的话,在襄阳,汉水边还是那个地方,你会再次遇见我。那时就该你请我喝奶茶,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了。”李芷燕莞尔一笑,走向门外,消失在人群中。
尽管已经晚上十一点,汉水边依旧热闹。刘年背着登山包,沿着汉水,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为什么要沿着汉水走呢?他不知道,是为了再遇见一个像李芷燕一样的女孩子吗?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旅馆住下呢?他不知道,是因为一个人的夜太孤寂,睡不着吗?劳累一天,刘年应该困意十足才对,可现在的刘年丝毫没有睡意。在家中晚上睡不着是因为一天都窝在床上,没有活动,没有消耗,现在睡不着又是为什么呢?汉水两岸的灯,黄色、蓝色、绿色、红色……各色的灯无情地闪耀,让流浪的小猫,小狗无处躲藏。夜愈发的深,汉水上刮来的风愈发的急。刘年捡起一块小石子朝汉水抛去,小石子在飞向最高点时突然停下,然后往回拐了一个弯,落在汉水里,沉入水底,与泥沙混在一起,和鱼虾作伴。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苏轼的词不由自主地从刘年脑海中蹦出在眼前。
落日绣连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在学校时杨达整天在刘年面前背这首词,搞得不喜欢古诗词的刘年在不知听了多少遍的情况下也背会了这首词。杨达不仅在刘年面前背苏轼的诗词,还给刘年讲苏轼的故事,讲自己多么喜欢苏轼。密州,徐州,黄州,海南,苏轼一生都在被贬和被贬的路上。可无论苏轼被贬在哪里,他过得都很开心,很潇洒,每个地方的人都很喜欢他。人们喜欢他因为他心胸旷达,每天都乐呵呵的,谁不愿意和讨喜的人在一起呢?苏轼还是全才,诗文便不说了,他善于书法,有《黄州寒食帖》流传于世;精于绘画,尤其擅长画墨竹,《潇湘竹石图》为无数人称赞;他喜欢吃,很会做饭,发明的东坡肉无人不知;通医术,后人以他和沈括的理论为基础汇编了《苏沈良方》……杨达一直希望成为苏轼这样的人。“被贬黄州时是苏轼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杨达无意中的话却被刘年记在心里,“可偏偏是在黄州苏轼说出了‘快哉’二字。我倒是真想看看黄州到底哪里值得苏轼说出‘快哉’二字。”
“黄州就在湖北啊!”刘年双手捂脸,仰着头,“可是黄州离襄阳太远了,要不我就能帮你看看你日思夜想的黄州了。”
刘年沿着汉水走了两个小时。途中刘年遇到一只棕色的小流浪狗,他拿出鸡腿,自己吃完肉把骨头扔给了小棕——刘年给它起的名字。小棕慢慢靠近,用鼻子嗅了嗅,确保可以吃后,舌头一伸,将骨头卷进嘴中,歪着脑袋,三两下嚼光了骨头。刘年摸摸小棕的头,“大晚上你也不睡觉,难道你是专门来陪我的?”小棕似乎听懂了刘年的话,在他身后“嗒嗒”地跟着。他走累了,在路边的椅子上坐着休息,小棕趴在他脚边,陪着他在月光和星光的笼罩下入睡了。
清晨明亮的阳光叫醒了刘年,其实他不过睡了两个多小时。睡眠的缺乏使刘年头昏脑涨,小棕没有离开,还在他脚边趴着。刘年抚摸小棕的头,握握小棕的小爪,小棕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我该走了,去三峡,你不能再跟着我了。”刘年把小棕抱在怀里。“呜——”小棕不开心地叫起来,跳出刘年的怀抱,在地上转圈圈,一会儿又双脚交叉着往椅子上走。刘年没太看懂,小棕跑到路边,冲着路边来往的汽车“汪汪”的叫。
“你是想送我上公交?”刘年稍微明白一些。
“呜——”小棕欢快地长啸。
小棕陪刘年找到公交站,乖乖地蹲在刘年身边和他一起等公交,一起等公交的人都夸小棕乖。车来了,刘年附下身子,手伸在小棕面前。“我走了,希望我走后你能找到一个家,不再流浪。”小棕不舍地舔舔刘年的手,双脚立起推刘年,催促他赶快上公交车。刘年忍不住流下泪水,小棕的眼角也闪着泪光。
刘年坐上去宜昌的大巴,他在座位上很快睡着。梦中,小棕和刘年一起回到长垣,回到了家。
从三峡回来后刘年开始想着怎么挣钱。湖北之行刘年实在低估了自己的花钱能力,本想着在吃上,住上,行上都可以将就,可住和行都好将就,吃偏偏难以将就。住的可以差,走的可以多,但吃得吃饱,还要吃好,否则很难支持旅行中身体的能量所需。一顿饭二十多块钱,有时一天还能吃四顿饭,空着的肚子只会让人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一个星期下来,光是吃,刘年便花了六七百。一千八百块钱的预算完全不够用,他最后不得不开通“花呗”借了马云的钱。他也实在是不想再住几十块钱的小旅馆,虽说它们各有各的“特色”,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烂。门烂,无一例外都是木门,用不着房卡,用钥匙开的木门。这些门或外表的漆脱落,或四个角中的一个角烂了一块,要么就是开关它时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墙烂,墙烂和地烂是有紧密联系的。地烂不是说地板裂开或是什么的,而是地板太潮。被拖把拉过去的地板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干,总是潮了吧唧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由于地板总是处于潮湿状态,墙面就整天被水汽蒸腾着,时间一长,白漆,水泥,土块混着脱落,墙面看着像白癜风患者的皮肤。电视,电脑烂。没有一家旅馆的电视和电脑是能够打开的,它们纯粹就是摆设。有的旅馆干脆不摆电视电脑,还没有无线网。没有电视电脑无所谓,没有无线网就很难受了。床烂,床单上,被罩上,枕套上,可以用一首儿歌来贴切的形容——红的、黄的、绿绿的,缺了一个黑黑的。玉皇大帝也难知道是什么,总之都是些洗不掉的东西。马桶烂,整个马桶呈现出一种十分奇特的状态。它是油画和素描的结合体,它是明亮的白色和黄色作为基础,待油画完成,在表层上用铅笔随即进行素描,绘出不规则的灰色线条。刘年从来不敢直接坐在马桶上,必须在坐垫上垫一圈纸,才敢坐上去。淋浴头烂,从里面喷出来的水,飞向四面八方,单是不往中间去,搞得刘年不知道站在哪里洗澡才好。更加神奇的是有的旅馆限时提供热水,更甚者压根不提供热水,幸好是夏天,用凉水洗洗便可。如果是冬天,刘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洗脸池烂,水龙头长满银灰色的水垢,抠也抠不掉,水杯里生着黄黄的东西,根本不能用来刷牙,刷牙只能用手捧着水漱口。最可恶的是那烟雾警报器,正对着床,大晚上红色的点一闪一闪的,吓得刘年不敢睡,以为是微型摄像头。他的旅途一般时间来欣赏风景,另一半用来精打细算怎么省钱。
这个周末正好赶上长垣一中放假休息,刘年的朋友圈和QQ空间活跃起来。他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刷手机,自湖北回来他每天都浑身绵软无力,四肢疲惫不堪,精力似乎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伊利招聘:因工作需要,需要送货,出摊等工作安排,每人一天一百元,需要20人。(学生暑假工优先),联系人及联系方式:贾经理:xxxxxx
刘年在张瑞安的朋友圈中看到这么一条招聘信息。“既然是张瑞安发的朋友圈,应该不是骗人的,先问一下张瑞安好了。”刘年心想,“一天一百块钱,对于学生工来说也不算少了。我应该还有些力气,搬牛奶什么的不成问题,在家这些日子也吃胖了,八成更有劲了。”
“你朋友圈发的是招聘信息是真的假的?”刘年给张瑞安发微信。
“当然是真的了!”张瑞安回的很快,“假的我能发吗?咋了,你想去?”
“嗯,我不能在家里光吃饭不干活。”
“去吧,挺好的。我嫂子以前在那里干活,她是干销售的。我去年暑假也在那里干过几天,一天一百,人走结账。”
“具体都得干点啥?”听到张瑞安在那里干过,刘年决定问的详细一点。
“早上装货,装完货送货。什么时候送完货什么时候下班。有的时候累,有的时候不累,累不累还得看货的多少。”
“行,我去试试,要是被骗了我就找你的事。”刘年开玩笑。
“没问题,要是你干了活他不给你发工资我给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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