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万晓利的《女儿情》是在深夜地铁上，耳机里的男声唱得我眼泪掉下来，铺天盖地的感动和感伤。当晚我迫不及待地找来韩寒的【后会无期】，看着影片中陈柏霖被头发遮住的脸，特别怀念当年看他主演的【蓝色大门】的大学时光，想起了茉莉。
茉莉是我大学时同班同学，在音乐系中她并不出众。娇小的身材，细长的眼睛，发黑肤白，任何时候都温顺而温婉。现在想起来，总觉得那时的她特像一只安静而独行的小绵羊。因为大学时的所有活动几乎都是以宿舍为单位出行，宿舍不相邻主专业不同的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临近第一学期末才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她。当同学们大都蹲守琴房备战期末考时，她们宿舍4人竟集体去上海七浦路买衣服，为寒假美美地回家而买衣服。“打货”回来的4人似T台走秀般兴奋地轮着去各个宿舍展示战绩，另外3个女孩子所购皆是些中规中矩的冬装，只有茉莉买的是各种短裙：毛呢的pu皮的H型的A型的鱼尾的，一律搭渔网袜。苏南的冬天虽很少降雪，但湿冷沁骨。细长眼睛的茉莉穿着短裙渔网袜踝靴上公共课专业课，去琴房练声练琴，参加各科考试，从没见过她瑟缩发抖。她细长的眼睛永远含着笑，仿若心中有许许多多的柔情不由自主地漫出来，温暖着她。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从同学的窃窃私语中知道了茉莉心中的柔情——她有一个秘密的爱人。她的爱人是个已婚的中年男人，是她妈妈的大学同学，是她重点高中的校长。茉莉爱他，很爱，一心一意等着毕业嫁给她。她的校长爱人在家乡是秘密的，在音乐系是公开的。校长每个月来看茉莉一次，她挽着他的胳膊依偎着他的样子特别娇媚，神情里有骄傲有崇拜有浓情蜜意。
茉莉的妈妈是知道这段恋情的，但她一直没有明确表露任何的态度。茉莉也不知道妈妈是否责问过校长：我只是托你照顾我女儿，为什么你会让她小小年纪做了第三者？大四时大家都一边准备毕业音乐会一边找工作。茉莉除了去琴房就是去图书馆，问她是准备考研吗？她说是备考外省的教育局教师招聘。可校长就在本省啊？她说为了能顺利地结婚，校长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同她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生活。计划是她先考到那个城市，然后校长辞职过去应聘私立学校。那年的冬天很冷，罕见地大雪，我们一路从图书馆走回宿舍，茉莉每说一句话都有长长的哈气。我转头看她时路灯的光正好迎照着她，她那细长的眼睛依然含着笑，依然似有柔情满溢，又有对新生活的期待满溢。
毕业后第二年的3月我在南方某城市见到了已怀孕4个多月的茉莉。除了已隆起的小腹，茉莉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我问：校长呢？她说：还在家乡。
校长并没有如约前来与茉莉开始属于他们的新生活。是他劝她听妈妈的话参加陌生城市的考试，是他一再地保证一毕业就结婚，是他答应放弃一切随同前往，他、他、他，什么都是他，什么都听他的，最后却只她待着无一人熟识的城市独自生活。茉莉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好想回去大闹一场啊，翻天覆地，置之死地而后生，谁都不要好过。可也知自己从来就不是名正言顺的那一个，何必给自己给家人丢脸，又何必让深爱的他陷入困境。茉莉也不悔，“他当时也真的是爱我啊，我知道的。要他那个年纪放弃所有重新开始确实太难了，我回家乡和他结婚生活也太难了。我那么拼命地努力备考就是为了与他一起相伴到老，却没想到除了这份稳定的工作什么都没有得到。我是不怕的，但他怕。
万晓利唱“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