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翔之于天，搔首风雨际会，动尾雾散云开。长啸时，虽惊雷无可比；奔腾时，即利箭难与争!吾神往久矣，但恨无缘！
是日入夜，吾行于幽壑，丛草蔽眼，乱石障路，几无进。蓦见浅滩处有光耀眼！行于前，见数物半埋其间！似蛇非蛇，脚角俱全，乃未见也，吾甚怪矣！
曰：“汝等何物也，若此之怪也？想天地间竟蕴汝等之灵物，而世所未见，实奇也！”
对曰：“甚矣，汝之陋，尝不闻世所谓‘龙’者？吾等之谓也！”
吾进怪之，语其曰：“真也？假也？吾尝闻龙者翔于天，入于海。呼风风即来，唤雨雨立至，神力无穷者也。安似汝等卧水沉土，尽毁鳞甲，残颓鳍尾者乎？”
语未尽，而闻震天之笑，曰：“不惠者汝也！汝进此之途何如？”
对曰：“荆棘满路，乱石横立，受惊小物于不意，失足盛草于蔽眼！实难也！然此何关于汝焉？”
对曰：“然，汝言之详也！汝进此即难，而况今世哉？德者常受讥于无知之徒，见谤于好事之人。故天下欲大行者皆隐也，若汝身，当何为？”
吾感焉，思之半晌，曰：“千里大漠观日坠，万壑深林听蝉鸣！然此因吾力不逮而为之也。以汝等之力，何不伸古风于世间，倡教化于天下，以复久堕之威名，修万世之功业！”
笑复起：“汝不惠也，吾等出世者，何再陷泥潭以秽身也！汝之见，名利也！”
吾愤然：“非也。不惠者汝也。汝等生于天、长于地，取天地灵气以修身，得日月精华以养性！而成今日之功，曷竟忘本也？吾虽生于秽世，亦欲修行不随也！然此不古之世，吾安能静心而为之？”
“然汝已致力乎？收效乎！”吾默然，生而至今世，吾空满腹之幽怨，溢腔之壮志，竟未有得伸之地，施力之所。何复言恩于世也？甚矣，吾惭之也！
观吾久不语，纵笑曰：“汝亦浅龙也！” 吾闻其纵笑，心实苦闷。然闻其笑竟渐变，悲声毕现！吾惑矣，仰首问曰：“何为其然也？汝纵笑讥吾，悲者余之身也。然汝亦屈乎？”
曰：“吾等久居于此，世所未至也，然常思世事之多变，早非吾等所力挽。当世，自有炙热者翻云覆雨，黑白反置，行事于声色之间，利者使然也！不古于此，岂吾等之力可遏哉？”
余亦悲哉，语之曰：“潜龙者，待飞于时也，世所不古，非久。林大鸟杂，焉可概论？吾等当养气于当用之时，以效天地之德，报日月之恩！”
皆无语，山壑寂寂，唯细细之水，吁吁之风，余观诸龙尽老泪于面，翘首于天，心悲甚矣！
观余久不语，齐说曰：“非如此也，此汝之幻境，非实也！”余对曰：“然此为世所未有哉？”
低首俱不语也！
（写于2007年12月29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