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们的羽茎正爬上一个浅浅的山谷,虽然有一线阳光照耀在他们所在的绿色躯体上,黑暗却在他们脚下延伸。大地仍被森林覆盖着。在这一片扭曲了的森林中,他们就像刚刚失明用手脚摸索、蹒跚而行的盲人。他们手脚每一举动都充满了恐惧。除各处零星的挂着几片叶子,而大多只是光秃的树干,扭曲成怪诞的形状。第一棵大树就是这样孤单单地在它从不想要生长的地方,经历岁岁年年把自己变成一片完整的森林。
2、我没再说什么,但我的心里已经开始产生一种充满紧张的恐惧了。有一阵,我坐在他身边,只顾想着弗洛林和老约西亚·艾尔温一起在那个老屋里生活的事,根本没注意到周围那些参天的松树和风的声音,还有被西北风刮过来的刺鼻的烧树叶的烟味。这片山区的夜晚来得早,松树林已经是黑漆漆的了,虽然落日的余晖还在西天流连,并散开成一个巨大的橘黄色和紫水晶色的扇形波浪,但黑暗已经占据了我们驾车经过的树林。从黑暗中传来的大角猫头鹰和它们的小兄弟仓鸮的叫声在被风声和车声打破的宁静中变着可怕的魔法,我们的车沿着相对来说很少使用的公路驶向艾尔温的老屋。
3、赫尔曼接替了驾驶的工作。钱德拉精疲力竭,在小吊床上系好安全网罩,睡了几个小时。睡过之后,觉得人爽快多了,洗了洗粘呼呼的眼睛,喝了一杯苦茶。回到驾驶舱的时候,巴罗瓦在旁边睡着了,赫尔曼正注意着无线电继电器,钱德拉就擅自改变了运行轨道,使着陆船又经过火山口山脊的上方。他又在显示屏上看到了微弱的闪光点。
4、广阔而遍布焦土的平原上,寒风呼啸着卷过无遮无挡的大片土地,带来雪屑纷飞,也带来了沙尘飞舞,然而在这样一片广袤开阔的平原地形上,却又有一座突兀的山丘伫立在大地上——它自平原中心隆起,周围遍布着熔融变形到几乎完全分辨不出原始形态的管道和储罐废墟,结晶化的板块物质遍布其周围,并顺着隆起的地势一路向上延伸,形成了一座仿佛由大量不规则晶体熔铸而成的山丘,那些纵横交错的结晶体沿着山势指向天空,在塔尔隆德昏暗的天光下,仿佛无数嶙峋的兽骨。
5、我吃了一惊,抬头向上看,天空暗下来,几乎快黑了,密集的群星,寒冷地向下注视着。我向东面看,那个枯萎的世界的光线已经染上阴郁的青铜色;向西面看,太阳——已经被逐渐浓厚的白色雾气夺去了一半的热度和光辉——接触了陨石坑的边缘,就要沉没不见了,所有的灌木丛和参差不齐的岩石,在它的衬托下成为一些尖刺样凌乱的黑色形象。一个巨大的雾圈正向西面黑暗的大湖里沉没。一阵冷风吹过,整个陨石坑在颤抖。忽然,一瞬间,我处在一阵飘落的雪花之中,我周围的世界变得阴暗而呈灰色。
6、我们从没来过这块地方。松树高大茂密,让附近看起来像是森林。我们脚下铺满了棕色的松针,脑袋顶的树枝又高又密,偶尔从缝隙间洒下的阳光,就像是飞侠哥顿发出的光线。恐惧使我浑身乏力,脑袋昏昏沉沉。突然间,我的视线穿过树木间的窄缝,看到了那个木车库。我立刻蹲下,低声呼喊吉姆。他转过身看到了我,也马上屈膝蹲倒。我指向车库,但吉姆从自己那个角度似乎看不见,所以他摸回我身边,顺着我的手指方向望了出去。
7、我伤心而又气愤,简直要疯了——不只是为这一堆废墟,更是为我自己。从此我永恒的生命将再无梦可做。于是我抖擞起精神,紧紧盯住眼前这种混乱局面,尽力进入到风暴之中,随它去发现有人拿着绿宝石的世界,从而可以用它们重新聚合这一切。以往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投入地做过什么。
8、副官的话音未落,车窗外突然又爆发出一片刺眼的闪光,马里兰看到远处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正在从天空坠落,火球中闪耀着淡蓝色的魔能光晕,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间,还依稀可以分辨出扭曲变形的座舱和龙翼结构——残存的动力仍然在发挥作用,它在暴风雪中缓缓下降,但坠落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它撞上了东侧的山梁,在灰暗的天色中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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