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于徐善《钟山秀霭图》
金陵的壮阔因长江的通灌而显得不平凡,金陵的秀美借钟山的耸立而端是不得忘,金陵的伟大因文人的驻留而更为不落俗。山水与人的完美融合塑造了金陵之美,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承载着自然与社会的历史积淀,造就的却是一出令人惊艳的剧。有历史的地方也不可避免的充斥着那令人向往的精彩故事。
金陵东北郊的钟山,又名紫金,紫金之名得于东晋,因其山岩石为紫,霞光照耀下显金色光芒,是以为此名。自古以来,钟山便有“金陵毓秀”的美誉。山脉呈东西之势,横贯金陵城旁,绵延20余公里,盘延起伏似游龙卧。钟山乃是宁镇山脉的龙头,位于其西,宁镇山脉最终归入镇江及由彼而入海,有名为“神龙见首不见尾”。
名山大川往往是画家作画的好去处,钟山也不例外。驻留南京的徐善先生对于金陵一地的山水可谓是情感弥深,这种情感促使画家产生创作的激情,山水的情感往往要有着人于造化的遐思。徐善对于金陵钟山之景的刻画也正是出于这种对造化的崇敬罢。
身为江苏人的徐善先生,对南方山水的认知不可谓不深,自幼便师从新金陵画派代表人物魏紫熙的徐善,对于中国书画的学养是相当深厚的,其学画从“四王”着手,远及马、夏,近至新金陵名家,其学画之向,无论山水、人物、花鸟都十分深入;风格类型上,工笔、写意也多有研究。古今诸多名家,徐善皆有涉及,尤精研金陵诸家,甚是中意傅抱石先生的画风。在深究中国画的过程中,深知中国画内涵的他还对“西画”进行了深入学习。这些学画经历都使得他的作品风格在继袭前人风采的同时,又有自我创新,同时融并中西。《钟山秀霭图》便是徐善先生于金陵钟山景致的一腔热情的抒发。
赏玩画面,一峰直冲云霄,其势如虬龙睥睨天地,周遭群峰皆扶拱于下,峰下暮霭翠峦相互交映,似是成了一群正在林间耳语的文人墨客,声音低沉而不乏力度。画面从近景的墨林向远处眺望,如一侠士登高而求索,树林后夹杂着点点粉色,盛开的花瓣仅用簇簇的墨块则能一一表现出来,画中央,山势连绵而有力,几欲破画而出的山峰上,浓郁的墨色融入山中林木的秀润,托得一抹嫩绿,迷了观者的眼,生出那山水间的智乐之趣。看山水往往是以观画入画境,尔后画中游。所谓徜徉山水间,钟山秀霭环绕其中,倒是生得那些许融入自然造化之中的闲适,而观山川之丽又不得不叹那自然造化之功,却是美哉、壮哉。
徐善先生对画面结构有着十分高超的处理,主峰布于画面的右半部分,左下角的近景以低矮的群峰作为衬托,其间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为了避免画面结构的不稳定,主峰的刻画用山势走向冲向画面左上角的方法平衡了整体。局部与局部间的融合以恰当的留白造成了观者的无限遐想。中部的云雾飘然浮于山峦一端,彷佛有向山顶攀沿的趋势。云雾覆盖的低矮群峰也有气韵相通之意,群峰墨色浓淡相间,下方的一处峰顶上,几棵劲松苍茫耸立,仿佛于山间领略那河山之美。画面下部的矮峰以赭石与石青相融伴以墨色凸显出自然的韵致。山势再往画面中部推进,逐渐显得更为清淡,墨色用得更为秀雅,尔后逐渐与雾霭连成一线,最终消失在那无边天际。
主峰的走势的盘桓是画中不得不谈的一处精彩布置,回纹似的山峦走向仿佛扣搭于封顶间,形成一种山体的张力,向四周扩散喷涌,山的力量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仿佛让人于其间产生一种无限的渺小感,那是一种个人置身于造化中的人生体悟。
书画的品赏已不是简单的西方绘画的欣赏,中国文化的复杂性和语言性决定了书画这一艺术形式的内涵注定不是简单的形式分析。山的语言牵动着观画人的心,水的词藻引领着赏画人的灵,山水的乐趣在于产生与人心境的共鸣,自不是简单的通感说,更是文化精神与历史价值的终极体验。
画似一部戏,观者置身画中,那观画的过程便是这戏的出演。末了,画面右上角以远处的群山朦胧被包围在雾霭中的状态结束了这部戏,一场美不胜收的精彩激荡在观者的心头。
徐善先生对于画面的色彩赋予也有着深刻的考究,其虚实之间方有整个天地。整幅画左虚右实,前满后空,色彩分布得恰到好处。云雾的连绵成就了一条天际的飘带,仰天望去似是笼罩在一片美丽的云海,山中氤氲之气仿佛成为了画中与山势相配合的一条脉络,气韵悠长而不显拖沓。
自然之美是徐善先生艺术创作追求的目标,在此种美的追求中,感受是最重要的,对自然的感受压倒了一切技法与布置。他对山水画意境的追求完全是中国式的,但却又不同于古人;吸收了西画构图与造型的优长,然而却始终扎根在中国画的传统之中。徐善山水画沉稳厚重的墨色、典雅的布局,色墨并重的风调,虽不是传统意味浓厚的“文人画”,但更多地表现出那种自然的气息,让人品读后,流连忘返画面之中。当人们品味着徐善山水画时,都有强烈的造化之感,它源于自然更创造自然,精析自然之美于画面,成就了徐善这种风格,正是一种对自然的不舍与崇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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