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程程提前请假回家，她不想坐阿城的自行车，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无辜受牵连。
谁知道刚到家就看到了妈妈在客厅抽烟。
“妈妈——”
“咦？今天这么早放学？”妈妈有些诧异。
“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跟老师请假了。”程程的声音有些颤抖。
妈妈示意程程坐下来，“过来。”
程程唯唯诺诺地坐在妈妈身边。
刚坐下来，妈妈一巴掌闪过来，“你去找他了？”
瞬间觉得脸火辣辣的热，程程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没有哭，没有出声。只觉得世界在眼前摇晃着。
“说话！哑巴了！”妈妈抓着程程的头发。
她没有任何反抗，她知道任何的哭声都会让妈妈变本加厉，她不敢哭，更不敢反抗，只能用沉默来反击。
她一动不动任由妈妈打骂。
兴许是妈妈打累了，松开了程程。
程程瘫坐在沙发上，她问妈妈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难过。
“难过？还不如死了，死了我就痛快了。”妈妈的声音更大了，那声音像撕开整个世界，把悲伤一起放进来。
身体的痛永远不是最痛的，心痛才是，心里的难过蔓延全身，从开始针扎似的疼到刀割一般的痛。
爸爸的意思是不要去找他，妈妈这里更是讨厌自己。
那活着又是为了谁。
只是为了经历这些痛苦，然后再绝望离开吗？
嘴角有血腥味，她拿手摸了摸，原来真的是血，“妈妈，我再也不去找爸爸了，也不奢望你来看我了，让我去死吧。”
妈妈的眼里早已经没有光了。好像她的世界从来没有亮过，不对，她爱过，痛过，绝望过……
原来妈妈也会当着自己的孩子流眼泪，程程以为妈妈是铁石心肠，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爱自己，她自私，强势，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程程又忍不住地想看到她，想待在她身边。
可惜她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说，而是回了自己房间，又开始砸东西，程程觉得这里已经不是家了，一个没有爱的地方，算得上家吗？
寒风从窗外灌进来，尖叫着，刺耳的声音，传遍整个神经。
这声音在这个世界回荡着，在程程的心里嘶喊着。
痛！
一个在房间里哭，一个在沙发上哭，哭喊着，悲伤着，痛苦着，愤怒着，绝望着……
黑夜是最难熬的，它把所有的光都吞没了，而等黎明到来，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有朝阳，有万物复苏，可惜，程程觉得这样的世界，毫无意义。
世界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难过，而发生任何变化。学校也不会改变，同学们也不会，什么都不会改变。
就像每天都能遇到阿城一样，也不会改变。
“早……”
阿城看着程程，亲切地问着早安。
程程的心里漫过一条很深很深的河流，它堵在胸口，仿若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要沉溺，她挣扎着，痛苦着。
“怎么了？又哭了？”阿城想靠近她，她加快了脚步，并没有开口讲话。
太阳缓缓升起，两个人迎着光一起向学校走去，上学的，上班的，电瓶车，自行车，小轿车，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和希望。而自己的呢。
程程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和别人相处。
外边的世界是喧闹的，内心的世界也是喧闹的。
她想平静下来。
是不是死掉就可以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离开人群，离开爸爸妈妈，离开噩梦，离开学校……离开同学……
可她从来没想过和阿城告别，或许他们也无需告别，人啊，走着走着就散了，哪需要什么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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