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高长文老师的思考

      2018年8月8日。我和弟弟张发印一起去看望高中教过我的高长文老师。孟州有讲究，看望长辈，必须得在早上，以示对长辈的尊重。

      早上刚出门，一阵阵的热气迎来，已经立秋，但是异常的闷热。弟弟骑着电动车驮着我从北何庄教师楼出发。通过几个巷道，过了一条大街，来到另外一个巷道里。先买了两箱纯奶。然后确定高老师曾经住过的楼，随后来到一单元的一楼。敲开门但不是高老师的家。一位60多岁的阿姨出来接待了我们。一听说是要找高老师。就给我们指了一下方向，又害怕我们找不到，就非要出门领着我们一起去。

      原来高老师住的是第二单元的一楼。从楼门出来，就看见从二单元走来的高老师，依然很健康的老人，一直很自信地向前走着。

      前几天听我弟弟说，他在开韩愈研讨会的时候没有见到高老师。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后来拜见孟州原政协主席杨丕祥时，更加验证了我的推测。在我心中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能言善辩、出口成章、能写能说，在三尺讲台上叱咤风云的语文老师。今年只有73岁。难道说他已经大脑出现了问题，还是行动不便？每次回到老家，河南孟州，都一定要去看望高老师。这次来的时间短，只有二十天，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但要想一想，就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去看一看高长文老师。

      现在终于要见面了。我和弟弟同时喊到高老师好。老师和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能来真不容易呀。我还觉得高老师依然是那样的健康。可是进门的时候我发现了问题。在门上又加了一道锁。门一推就可以推开。一般情况下，高老师是不会出门的。老师说的第二句话是。我一般情况下不会走出这个房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非要想出来看一看。他为了不给孩子添麻烦。

      我们进到房子开始叫他，并开始交谈。他站起来，高老师说。我给你们开空调吧。可是我不知道开关在哪里？然后就对我弟弟说。你哥来了没有？这时候我有点儿疑惑了。高老师是不是有点老年痴呆了？高老师又对着我弟弟说。你是不是在南庄工作？和我的孩子在一起工作。我又开始询问高老师的孩子的状况。他说现在我不和他们说话了。

看望高长文老师的思考

      我说你不和孩子说话，和孙子说话吗？他说也不和他们说了。和他们说了都没有用处。也没人听我的。我感觉到房子里是非常的阴暗。一股刺鼻的气味隐隐袭来。房子里显得异常的闷热。这才发现两边的窗户。都被报纸封了。阳光照不进来了。房子才显得异常的闷。然而和高老师的对话异常的艰难。没过几秒钟。他就想说话。但是他反复重复的就是。发印，你哥来了没有。他是我教的得意门生。他一定来看我的。

      每逢此时，我就告诉他。我就是掌印，我从甘肃酒泉来。他就会重复几遍，好像他问错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到甘肃酒泉去工作。他是知道的。

      我就打开照片让他看一看。当年他给我颁发的奖状。那是1979年，被评为三好学生。没想到他一看，老泪纵横。用手使劲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我想他虽然已经老年痴呆，但还是有感情的，回想前几次见他，他也是热泪盈框。大约是前年他的夫人，我的师母不在了。据说是胆囊息肉的影响，高老师的好日子本来才刚刚开始，就突然遭遇家庭变故，实在是人生的大不幸呀。高老师可是特别讲究感情的人。特别重视感情，感情又特别专一的男人。无法经受这丧妻之痛。虽然这种痛对我们的生活是无法预料的。但这种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高老师原来曾在孟县七中和一中工作，退休后曾担任韩愈研究会会长。为了出版研究会的杂志，曾经自己垫付两三万，据说后来要钱很不容易。不知最后这一笔钱要上了没有，但是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价值观曾经某一种层面上对我影响很深。

      想起当年。高老师在语文课堂上对我的影响。他那种孜孜不倦、认真细心、踏实工作、精益求精的工作精神，一直对我产生着深远的影响。在孟县七中高老师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朗读课文时慷慨激昂、抑扬顿挫。深刻的悟读课文的那种渗透式讲解常常让我痴迷，阐释课文时，解读文本那种条分缕析、独到深沉，都随着岁月的时光悄悄地流逝了。

      本来我想。一个钻进时空隧道的老人。一辈子可能在古纸堆里和文字打交道。可能会在韩愈《师说》的引导下，在传道授业解惑中去思考问题。也可能在《马说》的感召下。当一当伯乐，去发现一下千里马，为社会推荐人才。不会“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

      可是随着社会的变迁，时代的交替，岁月的变迁，情感的转移，人生不可能按照一种预测的轨道前行，然而知识分子随着岁月的痕迹。在祖国和平时期，繁荣时期。幸福的事情相对于高老师已经无法感受，小康社会建设的岁月中，高老师以为是英雄穷途末路，毫无用武之地。

      过上一会儿，高老师又会说。发印你哥来了没有？他可是我教的，他会来看我的。这个时候我就会告诉他。我就是张掌印，还要让他重复三遍。他就开玩笑说。我会重复五遍的。然后就重复五遍我的名字。像一个孩子那样的天真烂漫。

      我就担心他数字还会不会说了？让他从一数到十。他却从1数到20。后来又让他倒着数，从20又数到1，没想到他一字不落的给我数完了。可见数数字的数理逻辑推理。他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见是他的记忆，在短时的瞬间记忆里出现了大量遗忘。每次来你都管饭的，今天能不能给我做次饭啊，他就说那我不会做。我得等我的儿媳妇送饭的时候。让他把一碗分成三碗，咱们三个人吃。 

      你告诉他要出去转一转，多和人交流。他说我也想有这样的条件。外部条件是很重要的。我说你的手机呢，打电话怎么不接？高老师说，手机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反正就在房子里。

      我偷偷跑到他的书房拍了一张师母的照片。照片前有一张凳子。我估计那是没人在的时候。他是一直看着师母的遗像的。应该是患了焦虑，抑郁症，大脑的思维固化了，固化成了一种纯洁的情感再现。只剩下一些甜甜蜜蜜的爱情交流吧，愿这种美好的情感永远的保留在高老师的情感世界里吧。

看望高长文老师的思考

      告别了高老师。高老师一直坚持把我送到楼道的拐弯处，久久的站立在那里，一直到我在马路上要拐弯了，他还在那站着，只是不像以前要挥手致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