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豁出去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建斌给自己打着气，人站在镜子前，习惯性地抓了抓头顶上的几缕发丝，然后一甩手出了办公室。
谁知人一出门，吊起的心气就开始萎缩。几息之后，才提着气，快步绕开了有人在等待的电梯口。
“真没啥可害怕的，只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建斌摸了摸自己暗红又宽大的鼻头，直接忽视了那几道打量的视线，目不转睛地朝着楼梯间走去。
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走单位的楼梯了，只记得楼梯里堆积着各部门准备淘汰的杂物，还充斥着灰尘的霉味。
“吱呀”一声推开楼梯间的门，一股清新的味道让建斌一怔。原来的那些杂物也没有了，楼梯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蓝抓管理还真有一套。”眼前的变化让他又不得不佩服当年的师弟，现在是自己上司的蓝总。
他似乎忘了几个月前的不屑和不满：“论资历？还是论个人能力？昂！他凭什么来领导我？”
在蓝总到来的那晚，建斌叫着几个小弟兄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也叫嚣发泄了一夜……
“说起来，蓝总对你还是很尊重的，你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依旧对你客客气气的。”纪委刘书记拉长着一张白脸，还用手指敲着办公桌：“可我不是蓝总，你必须把我刚才说得，都好好地记着……”
刚想到了这里，建斌猛地停下了上楼的脚步：坏了！出门忘记带本子了！
此时，他顾不上形象了，跑回了办公室里，拿上本子，又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
他也顾不上回忆，也是在那天晚上，他又强征了小弟们的好处费，还逼其中一个小弟酒后驾车，被交警查获。
他甚至都顾不上自艾自怨：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喝点酒出事不说，别人收了那么多都不出事，自己才收了一万多就被举报了。
他只知道：必须要赶在几位委员的前面，到达五楼会议室！
建斌刚刚坐下，几位委员是陪着蓝总一起进入会议室里的。
会议严格按照程序进行。
建斌眼花心慌地听着刘书记发言：“建斌同志的行为，性质比较恶劣，特别是带来了无法弥补的影响和后果。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影响了全局所有人的全年的绩效考核……”
这是宣布给建斌纪律处分的会议，参会的委员、包括蓝总在内，原本都怒目圆睁、义愤填膺，准备好了批判和声讨的。
可当他们看见：建斌无法平息下来呼哧呼哧喘的粗气，几缕发丝遮不住泛着他光亮的头顶，暗红宽大的鼻头上不断冒出汗珠时，都垂下了眼皮。
当刘书记面无表情地宣布：给建斌同志记大过处分和……
一边擦汗一边在记录的建斌，手又抖了一下，脸色由苍白转腊黄，明显是害怕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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