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前几天,开始期末考试了,我接到家里的电报:父病重速回!
父亲是在9月份去二姑家,二姑看他消瘦疲倦,就让二姑父带着他去检查身体,结果查出来了:Ca。
那正是我下学期刚开学不久的国庆节之前两个星期六,我又收到了表妹小燕子的信,这次却是晴天霹雳,告诉我父亲检查的结果,同时还告诉我,二姑、二姑父已经和我妈商量过了,暂时瞒着我父亲,让我也别回去,如果病危会发电报的。
接到电报,我几千里地回到家里,父亲已经从医院住院回家卧床不起,身体日渐消瘦。虽然大家都说是炎症,但是他已经开始怀疑。
当天晚上,大姨夫单独跟我聊了好久,主要是他在说,我在听,虽然当时我已经是法律上的成年人了,可是,我确实什么也不懂,还处在懵瞪的状态。
“之前两个多月,都是你二姑和你妈陪着你父亲看病、住院,医院也劝说吗没有必要继续治疗了,这才回家静养。你妈、你二姑也熬得撑持不下。
你父亲也就是还能熬个几天吧,把身体熬干了,也就走了。你是念书的人,这个道理都懂,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你是长子,必须回来,太早回来也不行,增加你父亲的负担,也耽误你的学业。
以后就是你妈在家里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们,他们还有上学,你要把更大的担子挑起来,好在你明年就毕业分配工作,要心里早有打算。
你父亲的后事要有所准备,提前开始张罗,还不能让你父亲知道,这些问题大姨夫早都想好了,跟你妈你二姑都商量过,会安排好的,肯定没问题。”
在我回家的第七天上午,父亲开始长时间昏迷。
大姨夫就跟我妈和我说:“咱们也该行动了。”
本地的讲究年事不是太高的人去世,若是在零点至天亮前咽气,则要在当天的天亮前就安葬,其余时间就要等第三天或者第五天天不亮前安葬(安葬就是土葬,当时可能是城里开始火化了,但是农村还没有)。
按照大姨夫的安排,上午十点开始,前后屯的手艺最好的六七个木匠都来了,把原木锯成木板,再做棺材。那个时候还没有电动的锯子之类的,都是纯手工,在天黑的时候就做好并刷上了黑红色的油漆。
其他的如父亲的寿衣、孝服等,我妈前几天准备好了相应的棉布,一下午的时间也妥当了。
正如大姨夫预料的那样,第二天凌晨4点多,父亲走了。距离太阳出来只将近4个小时。
大姨夫又安排人去墓地打墓(就是挖坟坑),挑选一些男人抬棺。
时辰一到,寂静无声,在大姨夫一声:“起!”号令之下,十二个男人刷地抬起棺材,又是一声:“上路了!”,我头顶的黑色瓦盆摔碎在地,黑红色的棺材向前开始移动,排成两排的素衣亲友放声大哭!
在为父亲的坟上填完最后几锹土后不久,太阳从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露出来了头,阳光与烧纸的烟火,缓缓升腾。
多年以后,屯子里的亲朋好友还说,你大姨夫指挥的那是个非常精准的祥瑞时刻,会让你父亲吉祥,家人顺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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