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谁能为自己操办身后事,更何况,死亡的时间不可预知。
因而,当死神在门口叩问时,愿我们都不是传道者所言,“虚虚而来,暗暗而去,(他们的)名字被黑暗遮蔽。”
任你有多铁嘴,身后事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结算清单,或早或晚,只不过,深渊里的深渊,空虚混沌,掩面黑暗,我们无力自负。这种恐惧颤栗正是电影《身后事》女主角Anna痛彻心扉的悔悟,然而,一切为时已晚;黑暗——成了她的永久所在。

入殓师或称呼为葬仪师的Eliot说,每个死去的人会用他们的方式和我们聊天。的确,死亡将把我带往何处?为什么我们都惧怕死?人生在世,具有真正的价值和意义吗?如果有,它们又是什么?
不要在来不及的时候才反思生命。所以,有时候大病不死,劫后余生或许称得上是一种福气,因为一切还来得及,然而,智者更胜一筹,他洞悉一切的真相,笃定的迎接死亡。
Anna被死亡牵绊,动惮不得,似乎是忏悔,她动容的和Eliot说,我没准备好去死,我有很多的遗憾。

当然,已然的遗憾不能改变什么,在死亡面前,与男友争吵、怄气、撒泼、无理取闹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多么无聊透顶。
Anna无节制的消费男友Paul的宠溺,任性,随己意行事,不尊重,不珍惜,轻看对方的付出,一味地破坏彼此间的关系,甚至伤害和折磨对方。当然,怎么奢望她怜悯和体恤对方呢?因为她来自破碎的家庭,和一个伤害她的母亲,以至于她受伤很深,久久不能摆脱“爱人必受伤害,”“因怕伤害所以不爱”的纠葛中,无力自拔。

但凡活过的人都知道,人生就是这样,一部分负责欢笑,一部分负责泪水,但总不能只有欢笑,也总不能只有泪水;公平而言,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和Anna一样,为了解除痛苦而靠药物治疗自身问题,放弃了与人交流和沟通的机会。实际上,她必须倚靠一种因无力自救而借助外力,像诗人大卫仰天呼救一样;无视先天遗传抑或后天经验学习,Anna完全有改变的契机。

倘若她把盼望押注在男友身上,当然肯定会失望,因为Paul也是一个有缺陷的人。两个有缺陷的人放在一起,如何承载这份爱过头的重量?它如此易碎,如此脆弱,只有男人的死才能偿还这种爱虐,所以,相思成疾的Paul 结局是死,死于颓废,死于奋不顾身,但是依我说,这种受人摆布的死,是死于无畏无惧,是死于无知,是Anna的死连累了Paul,至终双双走向死亡的无底洞。

爱的牺牲,首先应明白何谓爱和爱的真谛,让当头的男人甘愿为妻儿冲锋陷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主动牺牲的爱,是什么?万万不是Paul 那样,不计算成本的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电影向我们映射,人活着的时候,不应浑浑噩噩,不应带着遗憾和成堆的问题离去。

Eliot一度同情Anna,敞开大门让她离去。Anna果真可以不死了,却又退缩,宁可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为什么呢?未经检验的生活不值得过,经过检验的生活不好过。
你以为:我们每天上班下班堵车洗澡上网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活着?无疑,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处于这种状态。我们生在繁华,活在物资丰盈的世界里,灵魂和精神却无处安放。我们又吃又喝又嫁又娶,我们衣食无忧,把沉重的肉身养得更为沉重,仅仅以一具肉体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然而,谁也不能否认,我们心里有个真空。

当面对缠扰Anna的问题时,她宁可选择一死,以求得安息。因为,活着很累,死了也不错。
“你以为你们这些人还在吃喝拉撒,还在呼吸,到处走动,就是有生命的,就不是尸体吗?”入殓师Eliot如是说。
他问小男孩Jack,“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她埋掉吗?”
“因为她死了?” Jack回答。

“不,因为生命离她而去了。” Eliot一语道破死亡的真相。
有些人活着却像是死的,而Anna被拖到黑暗之处时,她的灵魂早就告诉她,你很久以前就死了。难怪,Eliot说“人们害怕死亡,但更害怕活着”。什么叫行尸走肉?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醉生梦死?
Eliot气愤可想而知,所以他对Jack解释:这些人(意指无生气的人,他们如同死尸)毫无目的游荡,他们只会大小便,他们的臭气让我们窒息,或者什么事也做不了,也让活着的人失去希望,我必须把他们埋葬……

我们真的活着吗?我们和死人有何区别?
墙上那些已死的人的照片,有者已阖上双眼,认命的伪装安详,无论如何,他们接受了死亡的事实;有些则不然,瞪得铜铃大的双眼,却告诉我们,他们死不瞑目。那些到生命尽头才流露出对活着的渴望的人们,瞪大眼睛的不甘和后悔,才是刺激我们重新思考我们自己人生的出路和转向——我们要怎么活。
生当然不是为了死;然而比死更大的事,是什么呢?

走笔之际,突然想到国人熟悉的那个传说——孟婆汤和奈何桥。成语“无可奈何”似乎刚好对应了人在转世投胎时对自己生前愿望的遗憾和无奈。
《西游记》第十回中的描写:“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这是一个阴间奈河的恐怖画面。《西游记》第十回:判官道:陛下,那叫做奈何桥。若到阳间,切须传记!

奈何桥曾经赋予了我多少浪漫、简单、轻巧、天真的色彩,遗忘今生,投胎转世。至今,我才知晓,奈何与佛教毫无关系,梵语Narakade的意译是:地狱,而它的音译是“那落迦”,并不是“奈何”。
死,不是闹着玩的。那些荼毒我们的说辞并非隐射人死如灯灭,而是地狱和审判。《西游记》说,若到阳间,切须传记!是的,我们必须庄重严正地陈明:我们不该虚虚而来,暗暗而去,名字被黑暗遮蔽。

电影《身后事》不是鬼片,不是恐怖片,但是让人不寒而栗,挑战我们麻木的神经。
实际上,最挑战我们神经的是: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 (希伯来书9:27)
中国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来到绝望和死境或许正是我们的转向,导引我们一个新的方向,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在人生的“旷野荒凉野兽吼叫之地”,祂环绕我们,看顾我们,保护我们,如同保护眼中的瞳人(申命记32:10)。你愿意投入祂搭救的怀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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