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6-1.街道 日外
马奎在车上听着手下人汇报。
手下:杨村东检查站在一个北平来的皮货商行李里发现了电讯用的零件,我们没有惊动这个人,一直盯着。
马奎:还有什么?
手下:那个皮货商住进了德龙客栈后打过一个电话,我们窃听到了,他叫对方四弟,说货已到,马上来取。
马奎思索:去德龙客栈。
6-2.德龙客栈门口 日外
马奎的车停在这里,过来个特务跟他说:取货的人进去了,抓吗?
马奎:不要惊动取货的人,盯住他去哪里,什么人跟他联系。门口,年纪大的皮货商把年轻的取货人汤四毛送出来,汤四毛张望左右后离开。
马奎:马上跟北平那边联系,摸摸这个皮货商的底细。
6-3.四毛五金铺门口 日外汤四毛下了洋车,进去。
特务的汽车开了过来。
6-4.医院隔离室 夜内
秋掌柜在砸门:开门,放我出去,我没有麻风病。
一个军人过来:别喊了,观察两天就清楚了。
秋掌柜和颜悦色地:小老弟,我真没病,你看我的身体很好的,
你放我出去,我可以给你钱,要多少都可以,我告诉你地址,你现在就可以去取。
军人没理睬他,走了。
秋掌柜很焦急。
6-5.悬济药房 夜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观察。
门口挂着“盘点”的牌子。
余则成面露焦急。
6-6.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余则成匆匆回来。
翠平:怎么了,这么神慌的。
余则成脱掉外套,坐在收音机前,看表,调试波段:有个重要情报我送不出去,是戴笠来天津的秘密使命,他们已经准备打了,这是上面最需要的。
翠平也着急:我帮你送。
余则成:不是,交通站突然不让我跟他们联系,我估计出问题了。
翠平:那怎么办?
余则成调试着收音机:希望最早的约定他们还能记得。余则成看表。
收音机:…2013、054、7102。完毕。薰衣草的指令就到这里,一小时后,本波段还将重复一次。现在是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这是立冬后的第一次呼叫,呼叫将重复两次。
余则成突然起身,拉抽屉找纸笔。
翠平不得其意跟着转:找什么?我帮你。余则成忙乱地找好纸笔,坐下准备记录。
收音机:…9102、453、 0027。第一次呼叫完毕,现重复呼叫:
423、1066、963、3111、7054、6271、2052…
余则成快速记录着,翠平完全不懂:这是干啥?余则成:闭嘴。
终于记录完毕,广播:第二次呼叫完毕,研究所向勘探队说保重,更艰难的勘探在等候着你。
余则成听完很激动,他把频道调走,然后关掉收音机。
翠平:这是什么?1234的。
余则成:这是上级的指示。
翠平来了兴趣:以后我可以帮你做这事。余则成:可以,但是需要学习很长时间。
翠平来了精神:我可以学。哎,你写得1234 怎么跟麻将上的不一样呢?
余则成从抽屉里几本书中找出一本《蝴蝶梦》的中译本:这是阿拉伯数字,你睡吧。
余则成对照着《蝴蝶梦》翻译着呼叫密码。
他一字一字地译着。
翠平把晚餐和咖啡端了上来,坐在远处打量着余则成。
余则成在译。
翠平看着他,眼神渐渐有些温情。她笑了,接着又收住,使劲摇了摇头,用手打了自己的脸一下。
余则成终于译完。
(旁白:峨眉峰,药店通信中断,修复中。军调谈判已进入白热
化,如有利于此时揭露敌人假谈真战的情报,以及戴笠赴天津秘密使命之情报,请于今夜九时整在罗丝咖啡馆前台交接,一类暗号。如不成功,明天此时再等呼叫。大本营。)
余则成看表,八点整。
翠平:吃饭吧,刚热过的。
余则成吃了起来。
翠平:帮不上你,我是一根木头,还是朽了的,没一点用。余则成:一颗子弹,扣了扳机后,枪药把弹头送出去,打死一
个敌人,弹壳掉在地上,时间长了就不见了。你能说弹壳没有用吗,它有它的任务,没有它弹头怎么能打死敌人呢?我们现在就是弹壳,子弹不能没有我们。
翠平口气突然温柔起来,指着收音机:你能教我写这个吗?余则成一时不太适应:你说话怎么突然像马太太了呢?翠平:谁说的?余则成:以后慢慢学,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翠平:我也去。
余则成:不行,危险。
翠平:危险我才要去,我练过拳脚,举过石锁,我可以保护你。
余则成耐心地: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余则成走了。
翠平沮丧,楼下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翠平好奇地打开收音机,里面在唱戏。
翠平一脸困惑:改唱戏了?
6-7.余则成家楼门口 夜外
周亚夫从窗户里看见余则成离开。
6-8.街道 夜外
余则成坐在洋车里前行。
6-9.街道 夜外
余则成叫住洋车:停吧。
车夫:先生,罗丝咖啡馆还有半里地呢。
余则成:我知道,就在这下了。余则成给车夫钱,车夫:两百,太多了,先生。
余则成:我不是白给你,你在这等我一个时辰,回去我再给你两百,可以吗?
车夫高兴:好好。余则成步行离开。
6-10.罗丝咖啡馆 夜内
客人很少。余则成来到前台:一杯白兰地。
余则成警觉地打量四周,慢慢喝着。
咖啡馆里很昏暗,几对情侣在坐,一个中年人在看报,他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等着,不时看表。
中年人拿着报纸过来前台:一杯白兰地。
余则成扭头看他,二人对视。中年人接过酒,低声:跟我走。
余则成片刻后跟着那人进入后门。
6-11.细长的过道 夜内
昏暗,走到头,中年人打开门:请进。
余则成进去。
6-12.房间 夜内
余则成进来,房间是空的,门关上了。
余则成打量着房间。
这时候门开了,左蓝出现。
她看见的是余则成的背影,余则成回头。
左蓝大惊。
余则成也惊住了,他忍住喜悦:听说你表弟有走私相机,可以看看货吗?
左蓝眼睛里噙着泪:您认错人了,先生,我表弟是推销茶叶的。
二人同时冲向对方,紧紧地拥抱起来。
吻。
余则成和左蓝坐在桌边。
余则成:戴笠来天津的秘密使命是:从天津港登陆的大量医疗、食品设备都是假的,是在日本重新包装的,都是战略物资,榴弹炮、火箭弹和M3 系的冲锋枪,具体数字不详,但先期登陆的可装备两个整编师,随后将源源不断,秘密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也就是说这两个地区,可能是内战最早爆发的地方,交通部货运局负责运输,这是国防部控制的运输机构。天津军统站负责监督港口驻军和情报安全。还有戴笠通过美国第七舰队司令科克,出卖国共双方的秘密情报,想以此获得国民党海军司令的职务。
左蓝:还有吗?
余则成:北平、保定的军统商业机构在大量培训学生和叛徒,下月开始反派进入延安和东北民主联军,大约分三批九十人。天津这边负责给他们装备电台。
左蓝:还有吗?
余则成:没有了。
左蓝起身观察窗外:我都记着住,不能多耽搁,马上回去,你的处境很凶险。
余则成再次拥抱左蓝。
6-13.余则成家门口 夜外
余则成下了洋车,进了院子。
周亚夫的窗口,又探出了一个脑袋。
6-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给他铺地铺:回来了。
余则成哼了一声。
翠平:你走以后周亚夫来了。
余则成:他来干什么?翠平:说找你下棋,闷得慌。
余则成:你怎么说的?翠平:我说你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
余则成:回答得很好。
翠平发现余则成肩膀上有根长头发,她捏了起来:这是… 余则成:可能是你的吧。
翠平压低声音,很愤怒:胡说八道,这头发这么直,不会是我的,你找野女人去了。
余则成不理睬她,脱自己的衣服,准备洗漱:我没有。
翠平:我要向上级汇报。
余则成:我就是你的上级,汇报吧。
翠平:你真丢人。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睡着。
翠平长叹:对不起,领导以前嘱咐我,要是你有别的女人,我不能真生气,我刚才忘了。
余则成:不生气,那就好。
翠平侧脸看着余则成,有点委屈。
余则成两眼发光,欣喜之极。
6-15.左蓝宿舍 夜内
邓铭和左蓝。邓铭:还记得参观创造社的时候我说的话吗,革命者的爱情分外浪漫。
左蓝激动着:没想到,真没有想到。左蓝独自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
6-16.四毛五金铺 日外
汤四毛锁好门出去了。两个特务跟上了他。
不远处两个洋车上的特务来到四毛五金铺,用钥匙试着开锁,终于打开了。
6-17.四毛五金铺内 日内特务进来,四处搜索。
6-18.四毛五金铺里间 日内特务下来各处检查。
一个大水缸,上面盖着一条破棉被,一个特务掀开看:科长,你看。
另一个特务过来看。
缸里是一台发报机和许多电线圈、零件之类的东西。
6-1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消息传来,国人激怒,今天天
津八千学生走向街头,抗议军调期间,国民党勾结美国海军偷运军火准备内战的卑鄙行为。八路军代表明确指出了军火现在存放的仓库,以及在日本改换包装的货场。
余则成听着面露喜色,有人敲门,余则成关上收音机:请进。
陆桥山进来,有些沮丧:不打搅吧。
余则成:不打搅,陆处长,您坐。有什么事吗?
陆桥山:没有,就是坐坐,戴局长来的真正目的象你我之辈都不甚了解,共党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周全?
余则成:他们怎么会知道呢,陆处长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呀。
接着,马奎也进来了,情绪不高:哦,老陆也在。
余则成觉得不对劲:马队长,有事吗?马奎:没什么事,就是坐坐,不打搅你们吧。
余则成笑:没有,你俩这是怎么了,我这有什么好坐的?陆桥山憋不住了:你没看今天的报纸?余则成:今天的,没有,有什么新闻吗?马奎:戴局长来天津的秘密使命,被共产党获得,今天见报了。
陆桥山:估计站长正在被戴老板臭骂呢。余则成:严重了吧,戴局长不是去青岛了吗?马奎:还用当面骂,电话里骂呀,估计一会挨骂的就是我们了。
余则成:你俩是来我这躲清净的。
陆桥山:余主任,我总觉得不对劲,延安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这里面埋得玄机未免过深了吧。我相信他们没那么神奇,我们也不是那么无能,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余则成也很困惑:是呀,什么都知道。
6-2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没人接,情绪有些恼怒。
洪秘书进来:站长,九十四军下午跟学生代表对话,让我们派人去。
站长:知道了,马奎和陆桥山怎么都找不着呀?秘书:好象都在余主任那。
6-2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余则成、马奎、陆桥山。
陆桥山:事情发生在天津,但也未必是天津这边泄密的呀。有可能是南京呀,也有可能是北平。
余则成:我觉得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门被当地一下推开了,站长攥着报纸铁着脸进来:躲躲躲,你们是大肥猪怕宰呀。
三个人都不说话,站长把报纸扔在桌面上:全他妈报出来了,
比我知道的还清楚呢,陆桥山,你是抓情报的,解释。陆桥山:转运战略物资,这是个别高层长官知道的事,我认为泄密者是军队高层、或者美国海军方面。
站长:可能?你的职责是说肯定的话。
陆桥山:驻军的监听电话都被他们强行拆除了,我们的消息也不灵通。
马奎:美国海军有人向中统出卖情报,中统为了搞倒戴局长,花了不少钱。
站长愤怒:我不管中统那些王八蛋,我就管共产党,共产党是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站长,现在搞情报的山头很多,不光是CC,政学、黄埔、还有太子那边,都成立了情报机构,大把的钱扔在情报上,不是为了党国,而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关键时刻,他们把重要情报出卖给共产党,是完全有可能的。只要对戴局长不利。
站长叹气:戴局长马上就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快要倒霉了,我和各位。沉默。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站长,洪秘书找你。
站长接听:什么事?接着站长的脸色凝固了,嗓门提高:是吗?
确实吗?能确实吗?不可能,你马上给毛主任打电话落实…那…就是真的了。站长脸上露出恐惧,他放下电话,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痛苦地:不可能……
马奎试探:站长,出什么大事了吧?站长:戴局长…的飞机失踪了。
余则成大惊:什么?飞机怎么会失踪呢?陆桥山斜视余则成。
马奎也是。
站长:我要马上去重庆。站长离开了。
马奎:飞机也不能停天上呀,总要落的呀,怎么会失踪呢。
余则成也很震惊:洪秘书也许听错了。
6-22.天津站大门口 日外
余则成、马奎、陆桥山送站长上了汽车。
站长:我估计不会是失踪这么简单,也可能总部故意封锁消息。
我不在的这几天,这里的工作暂时由桥山率领。
陆桥山受宠若惊:您放心站长,这边不会出事,等您回来。
马奎很不屑地看着陆桥山。
余则成注意到这个细节。
6-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电话响,他接听:机要室。
6-24.站长家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翠平:则成,我在站长家,站长不在家,梅姐要我过来陪她。
余则成:知道了。
翠平:晚上你来这边吃饭吧。
余则成:好吧。
6-25.医院病房 夜内军医看了秋掌柜的体温表,然后用手电检查他的眼睛。
秋掌柜一直在嘟囔:我要控告你们,我有亲戚在军事法庭,我没病。
军医最后:好了,你可以出院了。
秋掌柜一下跳了起来:就这样打发我滚蛋了,不是麻风病吗,你们得给我个解释。
军医没理他:司令部大楼的三楼是军事法庭,您慢走。军医走了,秋掌柜:耽误我生意,你们缺八辈子德了。
6-26.悬济药店门口 夜外
秋掌柜的洋车,过来,停下。
秋掌柜下车拍门:伙计,那三。
6-27.站长家餐厅 夜内
余则成、翠平、站长夫人在吃饭。
站长夫人:飞机,怎么会失踪。
翠平:跟孙猴子一样,躲到云彩里去了。
余则成:瞎说什么。就是不知道降落在什么地方了。
站长夫人:会不会跑到延安去?余则成和翠平都诧异了。余则成:延安,这怎么可能?
站长夫人不容质疑地:很有可能,毛主任下午还来电话,说委员长最担心戴局长的飞机去延安了,让敬中火速打听延安那边。
余则成一惊,然后轻描淡写地:要真飞往延安,广播里早就会
说了。站长夫人:要是秘密的呢?谁知道,知道也不说。要是共产党用金条把开飞机的人买通了呢?
翠平有些听不懂了:飞机是人开的呀?那真有可能。
余则成:哎呀,你就别瞎说了,懂什么呀。
余则成打量站长夫人:退一万步说,即使飞机去了延安,毛主
任那边有那么多在延安的内线,他不去打听,怎么要让站长去打听,天津离延安这么远。
站长夫人嘴一撇:他们?他们派去一个抓一个,没剩几个人,还不如这边的管用呢?
翠平急切地:这边有人在延安?余则成生气了:翠平,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站长夫人:哎,我们女人就是不中用,什么都问,什么都说。电话响,站长夫人去接电话。
翠平低声:我问问怎么了,他们有人在延安埋伏,那就是祸害。
余则成转脸凝视她。
翠平不说话了。
站长夫人跑着回来,叫喊着:不好了,出大事了。
余则成起身:怎么了,嫂子,慢慢说,别着急。翠平过来扶着站长夫人。
站长夫人:飞机摔了,戴局长的飞机摔在山上了。
余则成:消息可靠吗?站长夫人:不会错了,我堂妹是龚仙舫家的亲戚,龚处长也在飞机上,都死了,在南京附近。
余则成愣了。
6-28.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翠平高兴:会是真的吗?余则成没说话,表情严峻。
翠平生气。
6-29.余则成家客厅陆桥山办公室马奎家 夜内余则成轻轻开门,二人进来后,余则成弯腰检查门口的脚垫。
余则成:脚垫上为什么没撒香灰?翠平:哎呀,我忘了。
余则成生气:只要家里没人,出门时一定要撒上香灰,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他在犄角旮旯里藏个窃听器怎么办?
翠平:我错了。
余则成突然没脾气了:这是你第一次说我错了。他脸贴地面观察
地板:应该没有人进来过,翠平,这是敌人的心脏,一点都马虎不得呀。
翠平诚恳点头。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陆桥山:听说了吗?余则成:陆处长,听说什么?陆桥山:哦,没什么,晚安。没什么。余则成刚放下电话,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喂。
马奎:听说了吗?余则成:哎呀,马队长,你跟我打什么哑谜呀,听说什么了?马奎:戴局长飞机的事呀。
余则成语气沉痛:哦,下午就听说了,说是在南京坠机了。
马奎伤心地:哎呀,简直不可思议吗,一定有人做了手脚。哎,你下午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国防部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真是灾难。
马奎好奇:国防部的朋友,我说老弟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呢。哎,那个人知道吗?
余则成装糊涂:那人,谁?马奎:谁呀,陆大处长呀,他不是现在主持工作吗?余则成:应该知道了吧。
6-3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坐到收音机前,调试着。
翠平把咖啡端了上来,温柔地:我都跟你熬成夜猫子了,睡这么晚,你不累呀。
余则成抬头看翠平,像看一个陌生人:等一会,时间还不到。
翠平笑,急忙从边上拿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二三
四五六七八九十,对应着写着12345678910:你看,我写的,对吗?
余则成认真地看:对。就是这两个圈离得太远了。余则成用笔把
翠平写的8改了一下。
翠平写得8 两个圈离得很远。
翠平看着:哦,挨着的。
余则成:睡吧。翠平摇头:今天我帮你写。
余则成:不行,你写得太慢。
翠平:咱们一起写,写几次我就快了。
余则成:好吧。
二人铺好纸,余则成又把电台调回来。广播:…野猪林的爱人嘱咐你,注意身体。完毕。现在是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你送回来的矿石标本十分珍贵,研究所提出表扬。
翠平叫:哎,表扬你了。
余则成嘘—— 翠平捂上了嘴。
广播继续:勘探队员的调整工作已经开始,具体内容请记录。
3112、027、1043、502、9129、0101、043、7381、……
翠平上来还能记一会,接着就跟不上了,她拿过自己写的对照表,忙碌地看、写。
余则成记着。
收音机:4212、994、6032。完毕。一小时后,本波段还将重复一次。
余则成关掉了收音机,翠平:太快了,她也不怕你记不下来。
余则成笑:正好,这个速度是正常的。
余则成拿出《蝴蝶梦》,喝了口咖啡开始译码:今天咖啡不错。
翠平:你终于表扬我了。
余则成仔细查找,一一写出。
翠平凝视着余则成,一时陷入恍惚。
余则成译完了,看。
(旁白:峨眉峰:秋掌柜那边问题已经解决,可与他继续联络,
方式照旧,美海军的情报十分及时,嘉奖。翠平的情况已经了解,经研究,近期会调她离开天津,注意她堂兄结婚的消息。农夫。)
翠平一脸欣喜:组织上说什么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神情凝重,用火柴点燃纸条:交通站已经恢复。
翠平:这么多字就说这么个事。
余则成:哦,就是这样,电文跟说话不一样。你有堂兄吗?翠平点头:腿瘸了,卖山货的。怎么了,问起他来了。
余则成:没事,睡吧。
翠平睡着了,余则成在一边看着她。
6-3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余则成在写着什么。
马奎敲门进来,一声长叹。余则成:马队长,有事吗?马奎:戴局长的事折磨了我一夜。写什么呢?
余则成:日报约我一篇稿子,缅怀戴局长的,哎,一代英豪啊。
余则成揉了揉眼睛,仿佛一夜没睡。
马奎:戴局长对你…节哀吧。站长什么时候回来?余则成:这要问陆处长吧。
马奎哦了一声,转了一圈似乎想说什么。
余则成:马队长,有什么话您说。
马奎:余主任,您知道站长跟穆连成一度来往密切,是为什么吗?
余则成:略知一二,可我不能说。
马奎:我是公事公办,没有个人目的啊,穆连成跟八路军代表邓铭是大学同学。
余则成:那又怎么了?马奎:穆连成的管家曾经给邓铭打过电话,说穆连成约他喝茶。
余则成认真:是吗?
马奎:咱们在八路军代表驻地安排的人,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那么详细。
余则成害怕:别瞎琢磨,站长泄密呀,老马可不敢这样想。
马奎:我不是怀疑站长,我是怀疑穆连成,他把广州的一家酒厂都给了站长,什么意思?我担心他收买站长,而且共党公布我们名单的第二天,穆连成人也失踪了。
余则成也觉得有道理:我跟他家侄女还约会过呢,您千万别说我也被收买了?那都是为了查明穆连成做汉奸的证据。
马奎将信将疑。这时,来人交给余则成一封信,余则成拆看。
马奎打量。
余则成看完信:哎呀,麻烦事,哪有时间回去呀。马奎:怎么了,什么麻烦事呀?余则成:翠平的堂兄结婚,让我们回去吃喜酒,哪有时间呀。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我是,找你的。
马奎接电话:是吗,好,我马上到。马奎撂下电话:穆连成的事回头再说,真没有那么简单。马奎匆匆走了。
6-32.四毛五金铺 日外
秋掌柜和汤四毛从里面出来,分头离开。
对面屋子里,马奎和几个特务监视着。马奎:分头监视,绝对不能惊动他们。
6-33.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翠平:一定是你告了我的刁状,要不然不会让我回去。
余则成:组织有组织的安排,我以前是对你有些看法,可是现在已经不那样了,你是个好同志。
翠平:别说好听的了,余则成,我看透了你了,你跟马奎他们一样,后脑勺长眼睛,心眼里藏心眼。
余则成:你又想多了。
翠平:昨天晚上你问我堂兄的事,那时侯你就知道了,你不说,你看你有多贼呀,现在才说。
余则成:这种工作就是这样,你要理解。
翠平开始收拾东西了:算了,走就走,大不了就是没完成任务吗,我回去就汇报你的情况。喝酒打麻将找女人……
余则成过来制止了她:我的情况你一个字也不能说。翠平:还不让说,也知道丢脸。
余则成笑:丢什么脸?翠平:我就要把你整成臭大粪,让他们把你也调回去。
余则成:调回去?还跟你在一起,那你不更烦了。
翠平突然安静了,慢慢收拾着:我不烦…不是…你很重要,他们不可能调你回去,以后连个做饭的都没有了,你就吃凉的吧。
余则成:咱们吵架厉害的时候,我是要求过组织调你回去,可是没想到拖到现在,现在我们也不吵架了,偏偏调令就到了。
翠平央求:你可以给我写个…证明信吗?说我在这边表现得很好…也服从你的领导。
余则成:可以。但不能写信,我会用别的方式向上面汇报的翠平失落至极,看着他:你会喂鸡吗?别饿死它们,很能下蛋的。
余则成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6-34.悬济药店门口 夜外
特务在不远处监视,伙计出来关门打烊。
6-35.马奎办公室 夜内
马奎和洪秘书在喝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茶几上,摆着酒菜,马奎:洪秘书你也不成个家,整天睡在办公室里怎么行呀。
洪秘书:酒后…吐真言…我其实有个…相好的,可是… 二人喝酒。
6-36.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在写着借条:她堂兄要结婚,让我们回去,我哪回得去呀,只能先让她回去。
余则成把借条给了陆桥山。
陆桥山很客气:借这么多呀,这是你两个月的薪水。
余则成:警察局一个朋友借了我些钱,下个月用硬货还我,我马上还回来。
陆桥山点头签字:周会计我没让走,你去取钱吧,取完钱就让他下班吧。
余则成:太感谢了,陆处长,咱们站缺个副站长,我知道还有别人盯着这个肥缺,可我认为,您才是不二人选。
陆桥山当真,掏心掏肺地:老余,你我为人有点象,我拿你当兄弟,马奎需要提防,周会计是他的人,就是针对你的。
余则成大惑不解:针对我?
6-37.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在收拾,敲门声,翠平开门,是站长夫人。
翠平意外:梅姐,您怎么来了?站长夫人:听说你要回去了。
翠平:堂兄成亲,叫我们回去,他忙,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了。
站长夫人让车夫把个箱子搬了进来。
翠平:梅姐您这是…… 站长太太把手里的包袱交给翠平:都是我送给你的,回去不能丢了少校夫人的身价。
翠平感动:梅姐,您这么客气。
站长夫人:舍不得你走,这里就你跟我还说得来。
翠平:你人好,我想你怎么办?站长夫人:什么话呀,你不回来了?翠平:可能要在家多呆些日子,老人岁数都大了。
站长夫人小声地:你怀上了吗?翠平大咧咧地摇头:我们家余则成可不好用了。
站长夫人遗憾地:哎呀,那你白来了。
6-38.马奎办公室 夜内
洪秘书已经喝多了,倒在沙发上。
马奎:洪秘书,洪秘书。
马奎悄悄取下洪秘书腰间的钥匙。
6-39.走廊 夜内
余则成经过,听到有什么动静,躲入楼梯拐角。
马奎匆匆过来。
余则成看表,觉得奇怪。他再探头看。
马奎在开“站长办公室”的门。
余则成警觉起来。
6-40.站长办公室 夜内
马奎悄然进来,关门开灯。
打开抽屉,检查,里面是一般的文件和用品。马奎从最里面找出一张站长跟穆连成在花园里的合影。
马奎翻看另外的抽屉,里面有串小钥匙。他用小钥匙打开了写字台的柜门。
马奎惊讶,里面有几根金条,还有几个文件夹。马奎打开一个看。
一页:“佛龛”复:余则成与“重庆女人”的情况。
二页:“佛龛”在延安与“重庆女人”见面经过。三页:余则成嫌疑很大。“峨眉峰”不是吕宗方。
马奎看得起劲,门开了,余则成出现:马队长。
马奎着实吓了一跳:则成。
余则成严肃地:灯开着,我以为站长回来了呢,你怎么在这?马奎:我在检查。实不相瞒,我是受总部督察室密派。
余则成:站长不在,你就这样检查?马奎:想告发吗?
余则成:我会的。如果你确是总部督察室的密派,我想站长不会介意你检查他的办公室。
马奎:你不要太聪明,你看看,这是什么。马奎把文件夹送到余则成面前。
余则成简单地翻看几眼,立即合上:上级对下属的调查,这很正常,我不能看。余则成把文件夹还给了马奎。
马奎失望:好,你汇报吧,不是我们战斗力不强,都是这么内耗了。
余则成看着马奎手里的文件夹:请赶快锁好,马上离开。马奎打量着余则成。
6-41.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余则成靠在沙发里。
(旁白:余则成觉得庆幸,今晚他因为无法面对翠平委屈的眼
神,才以借钱为由来这里回避一下。马奎给他看的文件让他非常不安,虽然他只是扫了一眼,但多年的训练,让他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技能。
延安有个军统特务“佛龛”,“佛龛”知道左蓝,他们在延安边区政府交际处见过面,也知道他和左蓝过去是恋人,这个佛龛会是谁?这是很重要的发现。)
6-4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翠平坐在床上:明天走,我睡不着。
余则成:楼下行李怎么这么多?
翠平:站长太太来了,送了些绸缎,还有洋烟卷,还有酒,还有茶。
余则成也坐了下来:我陪你坐会吧。
片刻宁静。翠平:你到底是不是党员?余则成:形式上不是。翠平:什么叫形式上?余则成:就是没有宣誓。
翠平:你有介绍人吗?余则成摇头。
翠平:我愿意介绍你。
余则成:我合格吗?翠平眼泪快出来了:当然。
余则成:谢谢你,我不是臭大粪了。
翠平笑:回去需要我给袁政委带什么话吗?余则成:没有,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
翠平看着他。
余则成:对不起,如果现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翠平:…冤家。
余则成:真是冤家。
6-43.街道边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等在这里,边上是行李。
马奎开车到了:要走了。
余则成诧异:你怎么来了?
马奎:送送弟妹。马奎拿出一个红包:堂兄大喜,我和你嫂子的心意。
翠平她看余则成。
余则成知道马奎的意思:收下吧,别忘了天津的马大哥。
翠平接过红包:谢谢马大哥和嫂子。
军用吉普车来了,余则成和马奎把翠平和行李送上了车。
余则成对司机:北洼的长途汽车站,知道吗?司机:北洼的长途汽车站,放心,余主任。
翠平坐在车里真的流泪了,她朝窗外的余则成挥手。车走。马奎感慨:这才叫夫妻呢。
余则成看着车走远了:马队长,谢谢了。
马奎真诚地:则成,跟我还客气。
余则成:本来戴局长的事,我就很难过,她这一走……
马奎:其实戴局长蒙难真正难过的是我们,陆处长是老广,是郑介民的小同乡,也是郑介民从军令部带出来的,跟我们的心情不一样。
余则成:戴局长去了,军统该姓郑了。
马奎:那是委员长的事,我们是小人物,不过很大可能不姓郑,而姓毛。
余则成一怔:哦,忘了,马队长做过毛主任的侍卫。
马奎有些得意:过去的事了。
余则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初老哥你去南京暗杀吕宗方,就是毛主任的差事吧。
马奎:你知道也好,站长快回来了,有些话最好先不要说。
余则成:昨天晚上的?明白了。
6-44.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进来,一个手下跟着。马奎:说吧,简单点。
手下:北平回来消息,那个带零件的皮货商是共党。
马奎一怔:老天助我,不是商台,不是友台,传我的话,每个点增加两个人,盯住,不许露一点马脚。
手下:可是…三科在北平那边已经把皮货商抓了。还开枪了。马奎:什么?开枪了。马上跟我走。
6-45.悬济药房 日内
秋掌柜打开客人给的钱,里面一张纸条。
(旁白:北平这边出了问题,立即停止所有联系,火速离开天津,去三少爷家汇合。)
秋掌柜看后大惊:那三,那三。
伙计那三过来:掌柜的,什么事?
秋掌柜:店里这些天挣的钱都在后院的咸菜坛子里,三天后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带着钱回老家吧。
伙计:出什么事了?秋掌柜把纸条塞进嘴里:马上写个清仓的牌子,挂出去。
伙计意外:啊,店不开了?
6-46.后院 日外
秋掌柜爬过院墙,张望,跳墙。
拐角处,特务盯着他。
6-47.悬济药房门口 日外
马奎的车到,下车:进去,给我抓。马上通知四毛五金铺,抓。
6-48.四毛五金铺 日外
秋掌柜匆匆进去。特务守在不远处。
6-49.四毛五金铺 日内
秋掌柜匆匆进来:四毛、四毛。
汤四毛从里面钻出来,意外:秋掌柜,你怎么来了?秋掌柜拉着往后院跑:快跑,暴露了。
汤四毛紧张:暴露了,那电台呢?秋掌柜:不要了。
特务砸门声:开门,快开门。
汤四毛掏出枪:秋掌柜你快走。
6-50.后院外 日外
秋掌柜翻墙过来,后面传来枪声。他跳了下来,朝胡同远处跑。
突然他停住了,马奎等人的枪指向了他。
6-51.后院内 日外
马奎看着缸里的电台:这里留人,有可疑的人来,先抓了再说。
走,跟我回药店。
6-52.悬济药房 夜内
马奎问伙计:秋掌柜最后给你说了什么?伙计害怕:没说什么,就说清仓。
马奎看着柜台上“清仓”和“收虎骨”的牌子,拿过“收虎骨”:挂出去。
一个手下拿着出去了。
另一个从里面抱着坛子过来:没有什么发现?这罐子里有些钱。
伙计愤恨地看着那人。
马奎:都带回去。对另一个手下:你留下来,当掌柜的。然后对伙计:你好好当你的伙计,敢不听话,就是死。走。
伙计看着抱走的罐子,心疼不已。
6-5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躺着,口中念叨:…佛龛、延安。
电话响。他起身接听:哪位?陆桥山(OS):余主任,你马上来我办公室,翠平出事了。
余则成大惊:翠平?
6-54.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办公室里有陆桥山、一个手下,还有一个中年人。
余则成匆匆进来:陆处长,究竟怎么了?
陆桥山:余主任,别着急,是这样的,翠平坐的长途公司的车下午在永定河滩被土匪劫了,现在下落不明。
余则成傻了:劫了?
陆桥山:我已经通知保定组了,他们在往那赶。清风店的驻军也在帮着找,那是最近的驻军了。
余则成:劫了,怎么知道消息的?
中年人:我是长途公司的经理,余主任,司机被放回来了,说是遇到了土匪,每人一杆大枪,灞外口音,人和财物都弄到山里去了。
余则成愤恨地:土匪,我今晚就呆在办公室,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6-55.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余则成坐在沙发里。
(旁白:余则成首先想到最坏的结果,翠平的意外也许是军统的阴谋。能这么做的,只有马奎了,马奎知道翠平离开的时间、车次,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但现在站长不在,马奎敢做这样的决定吗?他对结果做了很多设想。这两天发生了很多意外,佛龛突现、翠平失踪,这都是重要的情报,必须马上向上级汇报,马上。他决定冒险去悬济药店。)
6-56.走廊 夜内余则成匆匆走过。
6-57.楼梯口 夜内
余则成经过,发现楼下有嘈杂声,他弯腰看。
只见几个特务押着秋掌柜一闪而过。
余则成惊讶。
第七集
7-1.余则成办公室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快速进来,思索片刻,打电话:陆处长,我是余则成,翠平那边有消息了吗?
陆桥山:还没有,别着急。
余则成:要不我问问马队长,他跟军队熟一些,让他想想办法。
陆桥山不屑:他够戗的,刚端了个大案,忙不过来吧。
余则成意外:哦,有案子?
陆桥山生气地:对,都开枪了,今天下午,端了共党一个地下交通站。
余则成:哦,那他肯定没时间了,我就在办公室,有情况打电
话吧。
7-2.审讯室 夜内
马奎把两根金条推到秋掌柜面前:我希望和平解决。
秋掌柜没有理睬。
马奎:我不想知道太多,汤四毛是你的报务员,也是你的下线,
他,我不多问。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一,你的上线是谁?二,既然有电台,密码本在哪里?
秋掌柜:我听不懂。
马奎:哦,听不懂,跟你联络的人是谁?懂了吗?秋掌柜:不知道,我就是在药店等。
马奎:你不老实。
7-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靠在沙发里打盹。电话响了。接听:喂,站长,您回来了。
7-4.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陆桥山、站长、洪秘书。
洪秘书对站长:马队长正在审问药店的秋掌柜,说马上就来。
站长:几天不在会有这么大收获,陆处长工作得力呀。
陆桥山:站长过奖,尽力而为吧。余主任太太在回老家的路上,被土匪劫了。
站长惊讶:劫了?余则成痛苦地点了点头。
站长:什么时间的事?
余则成:昨天。
陆桥山:我已经安排驻军和保定组去找了。
站长安慰余则成:别着急,不会出什么事的,兵匪一家,当地驻军出面会好的。
马奎进来:站长,回来了?然后瞟了余则成一眼。
余则成垂头丧气的样子。
站长:坐,马队长,你辛苦了。怎么样,审出什么结果了?陆桥山瞥着马奎。
马奎:现钞金条都不要,我动刑了。
站长:这是个什么人?站长示意洪秘书出去。
马奎:表面上是一家药店掌柜的,实际上是中共天津的重要领导人。
站长:重要的?
陆桥山:马队长,你要是动手晚几天,就会有大鱼上钩,立功的心也太强烈了吧。
马奎不服:陆处长,他们的联络人在北平已经暴露了,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我下手的时候,他们正在逃跑,如果晚几分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还谈什么大鱼。
余则成一脸麻木的表情。
站长:不要争了?重要领导,走去见识见识。
7-5.审讯室 日内
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先后进入。秋掌柜已经遍体鳞伤,昏死过去。
马奎挥手。
一桶水浇在秋掌柜身上,他醒了过来。
一个手下把金条再次摆在他面前。
马奎:现在选择,还有机会。
秋掌柜抬头看见了余则成。
余则成平静地注释着他。
秋掌柜闭上眼睛:我没什么可说的。
马奎挥手,一个特务带着吊着绷带的汤四毛进来。
马奎对汤四毛:老同事了,劝劝他吧。
余则成狐疑。秋掌柜惊讶。
汤四毛不敢看秋掌柜:秋老板,我已经…实在受不了这些刑罚,您也别坚持了,交代了…后面会有好的出路,秋老板。
秋掌柜看了眼余则成,又看了眼汤四毛,有气无力地:闭上嘴
巴,叛徒。然后对着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这边:别以为得到什么宝贝了,他只是个报务员,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对汤四毛:你连普通的密码都不知道,能换取什么出路?
站长平静地:你知道,那你说,这里不是充英雄的地方。
秋掌柜站了起来,坚定地:别做梦了,谁也不能战胜我的信仰。
我可以死,但我决不会出卖我的战士。
余则成微微点头。秋掌柜:别费心思了,结束了。秋掌柜突然大叫一声,蹲了下去。
几个特务上前拉他。
余则成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特务叫喊起来:不好了,他把舌头咬掉了。
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惊呆了。马奎冲了过去叫喊着:撬开他的嘴—— 秋掌柜的嘴角流着鲜血。
站长愤然出去,陆桥山跟着。
剩下余则成震惊地看着。
7-6.水房 日内
余则成把头扎进水盆中,半天猛地抬了起来。
脸上的水不停地在滴。
(旁白:秋掌柜的话向他明确传达了两个信息,一,他宁可死
也不会叛变,二,汤四毛不知道电报密码。这是秋掌柜临危的忘我告慰,也是余则成此前最大的担忧,现在他放心了。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这么袖手旁观,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压住胸中乱撞的血液,他当机立断,要营救秋掌柜。)
7-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收拾文件准备下班。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笑眯眯的陆桥山:余主任。
余则成打起精神:陆处长。
陆桥山:你看谁来了。翠平出现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身后还有两个脏兮兮的大兵。
余则成意外:翠平。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翠平呜咽着:你着急了吧。
余则成:能不急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桥山指着两个大兵:幸亏暂编三军征粮队的兄弟,跟土匪遭
遇了,把人都救了下来。翠平接着:他们长官听说我是天津站的太太,就让这两个大兄弟赶着大车送我回来了。
余则成感激地:谢谢了兄弟,随后从包里掏出一些钱:不多,买点烟酒,看得起我就拿着,拿着,一路上辛苦了。
当兵的还腼腆不收。
翠平呜咽着:救我一命就是亲兄弟,拿着。翠平硬塞到他们手里。
陆桥山:我带两个兄弟去做个记录,你们好好…啊。
陆桥山带人走了,关上了门。
余则成长抒一口气:究竟怎么回事呀?
翠平破涕为笑,一跺脚:真他妈巧,该着我不走,两次,两次来天津都是坐大车。
余则成担心:小点声。
7-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第一,你失踪了。
翠平擦着湿头发:我这不回来了吗。
余则成:第二,我的上级被捕了,交通站彻底被摧毁了。翠平第一反应:那你得马上离开,他可能叛变。翠平立即起身到厨子里去找,可是没找到手雷:我的手雷呢。
余则成摆了摆手:我已经收起来了。他不会叛变的,今天在我面前,他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翠平不禁啊出了声。
余则成: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事,天津站在延安安插了奸细,隐藏得还很深,叫佛龛。
翠平难以置信:在延安?那还了得,得赶快抓起来呀。
余则成:抓什么?这么重要的情报我送不出去。
翠平:我们去劫狱,救出你的上级,让他告诉延安奸细的事,手雷呢?
余则成:我们的工作不是拼命,而是潜伏下去,这比什么都重
要。秋掌柜咬下舌头的时候,我很难受,你要是也在场就好了,看到他嘴角里流的血,你会知道,我们的这种工作,就是跟死亡捉迷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就一把抓住了你。
翠平真诚地:回来的路上,我想好了,不管你以后怎么胡来,我也不跟你吵架了。
余则成:我胡来?翠平:我,我,行了吧。
余则成的手在调试收音机旋钮。
翠平把纸笔放在他面前。
收音机:…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近日高海拔区域气候突变,勘探队必须回到大本营…
翠平奇怪:怎么不说数了?余则成:明码呼叫,说明情况紧急。
收音机继续:下面是研究所指示:
2301、2377、0154、216、0491…… 余则成和翠平都在记着。
余则成在翻书译着。
翠平把咖啡端了上来。
余则成看着译好的纸条:我要马上出去一躺。
翠平关切地:这两天不顺,你要当心。
余则成看着翠平温柔的目光,愣,接着回避开:没事,你跟站长太太打个电话,说说你的情况,省得她担心。
翠平:她送我那么多好绸缎,可惜了,该死的土匪。
7-9.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注意着后面。反光镜中,后面什么也没有。
黑暗处,余则成停车,下车,步行往远处走。
7-10.罗斯咖啡馆 夜内余则成进来,来到前台。
角落里,上次的中年男人在看报纸,注意到余则成进来。
余则成:一杯白兰地。他注意到中年男人,起身经过他,低声:
跟我来。
余则成跟住中年男人。
7-11.咖啡馆内间 夜内
左蓝从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余则成在说:秋季同志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左蓝吃惊。
余则成继续:还有,延安有一个天津站的奸细,估计是在44 年下半年安插进去的,代号叫佛龛。
左蓝:佛龛?吕宗方曾经提到过这个人。
余则成:这个人很危险,他认识你,而且还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估计派往延安之前他应该在重庆呆过。
左蓝:那你现在的处境岂不很危险。
余则成:这些我目前能应付,大不了我就承认我们过去好过,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查出佛龛,再就是我营救秋季同志。
左蓝回忆:咱们还在重庆的时候,军统二处中共科曾经通过南京渠道,派往延安两批特务,后来吕宗方从军统内部弄到了派遣手册,那些人大部分都落网了。我记得,老吕被害前跟陕西会馆的帖老板说过,还有一个人没有落网,他还在查找。
余则成警觉:老吕被害前…没落网的那个人就是佛龛?
左蓝:很有可能,那个人之所以没有落网,就是因为他不是从南京出发的,军统的派遣手册上没有他的名字,有可能从天津去的延安。
余则成突然想起什么,他的眼前闪过老吕家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余则成吕宗方和几个快乐的年轻人。
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圆圈。
角上写着“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
余则成睁大眼睛:也许我能知道佛龛是谁。
左蓝:谁?
余则成:老吕牺牲前,他的行李里有张照片,照片上有五个人,
那里面应该有个人是佛龛。没错,老吕在背后还写了“烧香晋佛”四个字。
左蓝:照片现在哪里?
余则成:在我家,那个人还在延安见过你,在边区交际处,你仔细想想。
左蓝:交际处我去过好几次,每次人都很多,我没法确定。
余则成:算了,别想了,这样吧,我尽快把照片给你,你立即
把它转送延安,我想,找到这个佛龛对营救秋季同志会有很大帮助。
左蓝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需要跟上面商量。
余则成:可以,但是要快。还有,马奎这个家伙很危险,必须除掉他。
左蓝担心:你能潜伏下来很不容易,不能冒险。
余则成:他就是枪杀老吕的人。
左蓝诧异:你能确定?余则成:能,枪杀后,他离开现场,跟我擦肩而过,万里浪审问他的时候,我做的记录。不过这些他都不会记得了。
左蓝:怎么除掉?
余则成沉吟片刻:需要你们配合。
7-1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匆匆回来,进入一个小房间,开灯找着什么。
翠平出现在楼梯口,没说话,看着。
余则成找到照片,看。
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圆圈,他对着灯看,圆圈对应着一个人头。
这人就是年轻的李涯。
“烧香晋佛”四个字。
余则成把照片夹在一个画报里,匆匆出门。
7-13.街道 夜外
余则成的车经过一个拐角,这里也停着一辆汽车,车门玻璃摇下。
余则成减速,经过汽车的时候,将杂志扔进那辆车内。
余则成的车离开,停着的车内,中年男人起身,拿起杂志。
7-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余则成回来。
翠平在把一大捆绳子往床底下塞。余则成皱眉:忙什么呢?不睡觉。
翠平:我发现你现在很紧张。余则成:紧张,我跟以前不一样吗?
翠平:不一样,你的上级被抓了,你随时会有危险的,你记着,
如果出现意外,你必须用这绳子从后窗逃命,我掩护你。翠平拿出手雷:你再藏我也能找到。
余则成笑:要是真出现意外,后窗早就被包围了。
翠平无奈:要是有地道就好了。
7-15.邓铭的房间 日内
左蓝等在这里,那张照片放在桌上。
邓铭匆匆回来:照片不用送回延安了,时间也来不及,正好边保的郝和平同志在北平,他可以马上过来。
左蓝:来辨认照片?邓铭:对,他是延安的老公安,没不认识的人。
左蓝拿起照片:我肯定见过这个人,要么是学校的,要么是银行的,哎呀这脑子。
7-16.八路军代表驻地 日外
左蓝从里面出来,径直走到一个小摊边上。
摊主:小姐需要什么?左蓝:告诉你们马队长,我要见他。
摊主还装:什么马队长?左蓝:行动队二科的米志国吧,你不认识你们马队长?摊主张望左右。
左蓝也狐疑地张望:快去。
7-17.医院走廊 日内
马奎烦躁地溜达对医生说:尽你们最大的努力要保住这个人的舌头。
医生:我们正在尽力抢救。
马奎:这个人很重要,我要他开口说话。这时那个摊主米志国跑来:队长,队长。
马奎:喊什么?说。
摊主小声地: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说要见您。
马奎叫:谁?
7-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看文件。余则成:让我们派人参加他们的会。
站长:让马奎去吧,以前都是他去。
余则成:马队长现在很忙,他走不开,要不让陆处长去?
站长打电话:桥山,城防局和内政处有个会,你去吧,对,马上。
7-19.办公楼门口 日外
余则成躲在一个角落观察。
陆桥山匆匆从楼里出来,走向汽车。余则成从一边过来:陆处长,去哪?陆桥山:内政处有个会,你去哪?
余则成:正好,我搭你的车,我去买个打字机。
7-20.街道 日外车内。余则成:药店这个案子最初是你掌握的吧。
陆桥山生气:马队长在这件事上太小人了,从我的手下盗情报,抢先下手,太小人了。
余则成:别生气了,误会难免嘛。哦,陆处长,前边拐个弯吧,我刻了枚印章,该取了。
汽车拐弯。
7-21.街道 日外
车停下,余则成下车,他斜眼看见了对面茶馆里的左蓝和马奎。
余则成往那边指了一下:从这边可以回到原路上,谢谢了。余则成离开。
陆桥山正要开车,他也看见了茶馆里面的左蓝和马奎。
左蓝和马奎在说着什么。
7-22.茶馆里 日内
马奎和左蓝。左蓝看见了陆桥山的车,于是探头靠近马奎说:这个秋掌柜对我们很重要。
马奎也神秘地:我可以放掉他,但你要告诉我,上次我们安插在你们驻地的人员,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蓝笑:这个交换条件太苛刻了吧。
7-23.街道 日外
车里的陆桥山,看得诧异,他看了眼表。开车离开。
7-24.站长家 日内几个太太打麻将。马太:听说土匪可不是东西了,他们没…怎么着你吧。
翠平瞪眼:怎么着我?我踹死他,别看他们端着破汉阳造,栓都没有,用铁丝钩着的。
陆太:汉阳造是什么?
翠平:老枪呀,就是…翠平觉得说走嘴了:就是,我们村有个打兔子的,用那种枪,那种很破的枪,说叫汉阳造。
马太太:不管他什么造,哎,你们听说了吗,他们抓了个共产党要员。
翠平警觉。
陆太揶揄:你家先生又要立功了,一个人能咬出十个人,十个人能咬出一百个。
马太太:屁功,人家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就是不说。
站长太太:哎,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呀?咬掉自己的舌头。
翠平:就是让大家死心,这种人…哎,我是不是相公了。
7-25.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军调这出戏快演完了,就要动枪动炮了。
马奎来了精神:这样也好,该抓的就抓,该毙的就毙,省得那么多不好意思。
陆桥山不屑地看着马奎:马队长,这个秋掌柜怎么处理呀?
马奎:当然要留着了,他是共产党在天津的三号人物,不能说,总还能写吧,我一定会让他低头的。
陆桥山:医院那边怎么样了?那舌头有消息了吗?马奎:舌头接上了,看结果吧,一会我就去医院。
余则成试探地:听南京的人说军统局快要撤消了,站长,确实吗?
站长烦躁:撤消倒不会,可能会改建,要减少一些人员,重新起个名字,听说起了好几个名字,老头子都不同意。
马奎:裁员,会裁很多吗?余则成、站长、陆桥山互相看了一眼。
站长:今天晚上我问问老天爷,明天告诉各位。
7-26.走廊 夜内
余则成、站长、陆桥山、马奎走来。
余则成对站长小声:我打听到了穆连成的消息。
站长停下:你们先走,我跟则成说几句话。
看着马陆离开,余则成:他跟那个日本女人去了日本,现住在奈良,所有财产都转移过去了,听说光是古董和字画就装满了五间房子。
站长一脸懊恼:哎,手软了。则成,国家的钱动一文,是要问罪
的,这种人的财产,全拿过来也…蒋宋孔陈有多少钱?所以他们愿意革命,我们革命为什么?穆连成的事上,我后悔不及呀。余则成咬着牙:该早把他关起来,一点一点地抠出来。
站长拍着余则成的肩膀:事后诸葛亮。
7-27.楼梯口 夜内
马奎和陆桥山下来,米志国过来跟马奎耳语。
陆桥山看见。
米志国给了马奎一封信,马奎拆看。
陆桥山监视他们。
马奎匆匆离开。
余则成和站长说着话下来。
余则成看着马奎离开,看着陆桥山也出去了。
7-28.茶馆(白天用过的)夜内
马奎:我就想知道我在你们驻地安排人的事,是谁泄露给你的?左蓝:我要是告诉你,你能放掉秋掌柜?
马奎:能。我只要在医院警戒松一点,你们派人去救他,就这么简单,说吧谁向你们泻的密。
左蓝:他不是个小人物,你最好不要知道。
马奎得意:通过你们的邓主任,中间人是一个商人,姓穆,对吧。
左蓝诧异: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说。明天可以吗?
马奎:可以,但我奉劝你,不要跟我玩花活,我不是吃屎的孩子。
左蓝:我一向敬重马队长,我这有封信,你可以交给秋掌柜吗?马奎自信地:可以呀。
左蓝掏出信,交给马奎。
7-29.茶馆外 夜外
陆桥山在车里看见左蓝交给马奎信,他来了精神。
7-30.茶馆 夜内
左蓝: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在考虑用别的情报回报你。
马奎:什么情报?左蓝:比如,军内的一些秘密。
马奎:上层的吗?左蓝:天津司令部的,公平吧?马奎欣然:也可以。不过我还是想要上次泄密的。
左蓝故弄玄虚地:说好明天,我一定告诉你。我托米志国给你的纸条,可以还给我吗?
马奎:没问题。
7-31.茶馆外 夜外
陆桥山在车里看见马奎交给左蓝一纸条,他震惊。
7-32.医院走廊 夜内
马奎透过玻璃看见床上的秋掌柜,然后,打开左蓝给他的信看。
(左蓝旁白:秋季同志,我们在尽力营救你,一定要坚持。)马奎不屑地笑:一个愚蠢的女人。
7-33.邓铭宿舍 夜内
邓铭和左蓝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郝和平。
郝和平不紧不慢地戴上眼镜,端详着照片。
左蓝指着照片背面圆圈对应的那个人:郝科长,佛龛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郝和平有些意外:这不是冯剑吗?二保小的老师,在边委宣传科帮过忙。
左蓝:那就对了,我在边区交际处跟教育界的人开过联欢会,里面就有二保小的老师。
邓铭:小郝,通知延安,立即逮捕这个人。
郝和平:我马上给老赵打电话。
左蓝:这里的电话不安全,还是发报吧。
7-3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文件上签字,余则成等在一边。
电话响,站长接听:我是。
对方(OS:)站长,八路军代表要见您,说有急事。
站长意外:我跟八路军代表没什么关系,见我干什么?余则成警觉。
对方(OS:)他们很着急,说经过我方代表同意了,需要见您。
站长:他们在哪里?对方:(OS:)就在楼下。
站长:好,你带他们去会议室,我一会到。站长放下电话,思考。
余则成:我回去了站长。
站长看着余则成想了想:哎,八路军代表要见我,葫芦里不知道装的什么药,你跟我一起去。
余则成有些“紧张”:八路军代表?我不想去。
站长狡黠地:不想去,为什么?余则成:我…我,我不想见他们的人。站长来了情绪:为什么?欢迎仪式上不是都见过了吗?
余则成恳求:站长,有些事…很讨厌…我…还是叫陆处长陪您去吧,有些话,我以后再跟您说,行吗。
站长笑了:我不逼你,有话早说。
余则成点头。
7-35.会议室 日内
邓铭:现在是军调时期,我们希望阁下尽早放人。
站长和陆桥山。站长:我们没有抓过贵党的人,也没听说什么秋掌柜。
左蓝:我们知道他现在在哪所医院,哪个病房。
站长问陆桥山:有这人吗?陆桥山只好:有。然后问左蓝:你是怎么知道的?左蓝微笑:我们有我们的消息来源。
陆桥山也笑:我相信。不过,你说的那个秋掌柜,我们抓他不是因为他是贵党的人,而是因为他窝藏杀人罪犯。
邓铭:你们这叫欲加之罪,我希望吴先生尽快请示上级,早日放人。
站长也不含糊:向上级请示?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天津站的事我吴某人做得了主。
邓铭:我是担心你做不了主。
站长:那你就没有必要登我这门,我不是军调代表,满口虚伪
的外交辞令,说没必要就没必要,失陪了。说着起身要走。邓铭:如果是交换呢?你认为有必要吗?站长和陆桥山不明白,陆桥山:交换?怎么交换?邓铭看了左蓝一眼,左蓝:我们可以用佛龛跟你们交换。
站长大惊。
陆桥山不明白:佛龛是什么?我们不明白贵方意思。
左蓝:吴先生明白吗?站长老练地:吃斋念佛的事,不懂。
左蓝:那我提示您吧,李涯,化名冯剑,32 岁,军统青浦特讯班的,37 年参加过金山卫战斗,深受班主任余乐醒重用,41 年推荐给吴先生,后来去重庆… 陆桥山完全听傻了。
站长装傻:哦,想起来了,李涯,老部下了,久无音训,他现在哪里?跟佛龛有什么关系吗?
左蓝:44 年他从天津成功进入延安,任延安第二保小的自然课教员,代号佛龛,吴先生这么健忘呀。
站长有些恼怒:你们要怎么样?
左蓝:佛龛是军统这些年往延安最成功的密派,要是郑介民知道佛龛败露是因为天津站的失误,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你,毛人凤也许会帮你说话,但是你们戴老板已经死了,毛人凤的话还有多大分量。
站长彻底懵了:你们…太卑鄙了。起身离开了。
陆桥山对左蓝:别太得意,你们的方式不会没有人知道的。说完离开。
左蓝。
7-36.站长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佛龛的事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站长有些颓:是我派过去的,只有总部有备案,那么多志士都被抓了,他是唯一保存的…要么总部,要么天津站,有内奸,大内奸。
陆桥山心中有底:内奸的事先放一放,交换的事怎么办?
站长自言自语:怎么办?戴局长生前对佛龛有批示,只蛰伏,
不启用,待战事,见奇效。这他妈战事刚有眉目,这佛龛就…有愧于局长在天之灵呀。
陆桥山:要不,站长在下先回避,您请示一下毛局长。
7-3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窗前看见左蓝和邓铭上车离开。
(旁白:余则成知道他导演的好戏就要开始了,但他不知道,这场戏唱下去,会不会伤及自己,关键是怎么能让站长忽视他和左蓝以前的关系。在这出戏里,余则成让陆桥山担当着掩护自己的角色,这家伙能胜任吗?)
7-3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舌头都咬掉了,就是死不开口。毛局长,这个
姓秋的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共党方面也不会再信任他了。对方
(OS:)共党的地下组织,他交代了吗?站长擦汗:没有…他被捕这么多天,共党早就知道了,该跑的
早跑了,即使交代,也不会有实际收获。可佛龛不一样呀,他很重要,很有价值的,这个交易划算呀。
对方(OS:)吴敬中,是不是你擅自跟佛龛联系过?把他暴露了。
站长:没有。
对方(OS:)你撒谎,电讯处检测到有人给佛龛发过电报。
站长紧张地都哆嗦了:哪会是谁?真不是我。
对方沉默片刻,无奈的声音(OS:)佛龛价值连城,同意秘密交换,不得声张,但是佛龛暴露的事,你要给我追查到底。
站长:哎,同意交换,追查到底。
7-3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和洪秘书。余则成:洪秘书,马队长以前找你喝过酒吗?洪秘书:没有,就那一次。
余则成:你喝醉了,就睡在他办公室了?
洪秘书:对,睡到半夜我醒过来,他给我泡了壶茶,让我清醒,然后我就离开了。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余则成:站长办公室的钥匙,你那天是不是带在身上?洪秘书:我每天都带着,怎么了?
余则成: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因为那天晚上九点左右,我看见站长办公室的灯亮了,洪秘书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洪秘书惊讶:是吗,这么说…他突然摸出身上的钥匙:我醉了,这么说,马队长…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7-4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恼怒地:…抗战时期,天津站被戴局长称为堡垒,现在可好了,毫无秘密可言,象个婊子,谁都能用。
余则成和陆桥山听着。
站长:马奎呢?
余则成:还在医院,那个秋的家属来了,马队长在做他家属的工作。
陆桥山冷笑:不用指望了,家属来,说不定又带来新的指令,
要是有人说秋现在已经知道交换的事了,卑职一点也不意外。站长,交换的事上面什么意思?
余则成似乎听得茫然。
站长有些颓:同意交换,秘密进行,但佛龛暴露的事要追查到底。
余则成有些意外:交换?交换什么?
站长和陆桥山都没接茬,站长:桥山,交换的具体方式你跟共党方面协商,时间、地点,要快,佛龛还能少吃点苦头。
陆桥山:站长,卑职最近有些发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站长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明白,转身出门。
7-41.走廊 日内余则成出门,面露得意,这时马奎的手下米志国(就是那个在八路军办事处门口摆地摊的人)迎面走来,跟余则成打招呼:余主任。
余则成:哦,你这是去哪?那人:回宿舍,余主任,有事吗?余则成想了想:没事。
那人走了,余则成略有所思。
7-42.站长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跟马队长至少有过两次秘密接触。
站长一愣:你确定?陆桥山:确定,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而且,见面地点都很隐蔽。
站长:什么地方?陆桥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所有情况都写在这上面了。
站长看,吃惊:还交换情报?
陆桥山:对,那个左蓝先给了他,他们谈了一会之后,他又给了左蓝一封信。
站长:为什么不早说?陆桥山:刚发生的,我还以为是您让他去。
站长怀疑地:你一直在监视马奎?陆桥山:不是,我是在监视那个左蓝,本打算策反这个女人。
站长更加意外:策反?
7-4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余则成在窗口站立,思索。门口传来“报告”声。
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米志国:余主任,你找我?余则成:你今天没去卖货?那人:今天白天是段平,我是晚上。
余则成:哦,日本人留下的那些肥皂、火柴放在什么地方了?那人:都堆在后院干道里了。
余则成:哦,想起来了。你跟我去一趟,那里有人看守吗?那人:没有,门用铁丝绑着呢,没人去,去那干什么?
余则成压低声音:那些货现在很紧俏,扔在那破地方也没用,你把它都卖掉。干道要腾出来作别的用途。
那人小声:那卖的钱怎么处理?
余则成神秘地:你要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那就要跟更多的人分钱,明白吗?
那人:不会,不会,就我跟您余主任两个人知道。
余则成打开抽屉,拿出两双手套:走吧。
7-44.干道 内
黑咕隆咚,余则成打着手电和米志国下来,余则成把手套给那人,二人带上手套。
余则成:我给你打电话,有人听到吗?那人:没有,都出勤了,宿舍里就我一人,我有夜班。
余则成:没人知道我找你?
那人:没有,您放心吧。
余则成:那我就放心了。这时手电灭了。
那人:哎,余主任,余主任。
接着传出一声惨叫。
手电又灯亮了,那人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余则成摘下那人的手套,把脉,然后把一叠钱撒在他身上。
7-45.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一边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上,掸掉一点尘土,一边换了双鞋。
余则成打电话:站长,陆处长还在您哪吗?好,那我过去,有些事情想跟您说说。
余则成把鞋放进一个纸袋子里,拎着出门。
7-46.站长办公室日内
余则成惭愧地:第一天我就想跟您说,可是又遇到泄密的事,就没敢说。
站长生气的样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余则成:我知道,您肯定知道,戴局长一定会跟您说过。
站长不解:戴局长知道这个左蓝?
余则成点头:他找我谈话的时候,问过我,说左蓝即将出现在
天津代表团里,能不能做通她的工作,为军统效力。我说很难,因为她是个死硬分子,策反我不成才跑到延安去的。
站长苦笑:戴局长已经西去了,你找了个很好的靠山,我即不能相信,也不能怀疑呀。
余则成真诚地:站长,这些话句句都是实话,我可以对着戴局长在天之灵发誓。
站长怀疑地看着余则成:为什么现在才说。
余则成: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她来,我就有点紧张,总不说,我心里也不塌实,而且您对我又那么信任。
站长:是呀,我是信任你,可你好象不信任我呀。
余则成急忙:不是不是,我就是害怕呀。
站长:除了这个左蓝,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余则成:还有就是,您去重庆为戴局长治丧期间,有天晚上,我看见您办公室的灯开着,以为您回来了,就进来了,却看到马队长在您的办公室,打开了您这个抽屉,在看一些文件。
站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抽屉?这个抽屉是锁着的,他哪来的钥匙?
余则成:不知道,这可能要问问洪秘书了。
洪秘书紧张地:我也没喝多少,就醉了,在马队长办公室的沙发里睡了,半夜才醒。
站长:你醒了,马奎呢?
洪秘书:他就坐在我面前,劝我在多睡一会,我没再睡就走了,
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好象在掏我的口袋,迷迷糊糊的,也不敢…肯定。
余则成低头不语。站长掏钥匙,打开那个抽屉,里面是“佛龛”的有关情报。
站长恍然大悟。
7-47.楼梯口 日内
马奎带着几个手下进门上楼梯。
这时几个特务持枪对准了他。
马奎:你们要干什么?身后也出现几个持枪的特务,把马奎的随从给分割开。
马奎愤怒:你们要他妈干什么?陆桥山从楼梯口转了出:把枪下掉。
一个特务从马奎身上搜出枪来。
马奎:陆桥山,你搞什么鬼名堂?
7-48.大楼门口 车内
站长在吩咐陆桥山:先关一晚上,明天再说。还有,佛龛的事怎么样了?
陆桥山:他们提出,明天中午十二时整交换。他们在西安把佛龛交给胡宗南所部,我们把这个秋季同时交给天津军调代表。
站长:西安那边联系好了?陆桥山:联系好了,陕西站侯站长亲自去接人。
站长:这个马奎,该千刀万刮。
7-5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疲倦地进门,躺倒在沙发上。
翠平过来:你怎么了?说话呀。她摸着余则成的额头。余则成睁开眼睛,看着翠平笑了。
翠平埋怨地:你闹鬼呀,吓我一跳,吃饭。
余则成:喝点酒吧。
翠平:好呀。转身进了厨房。
余则成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翠平从厨房里拿出一瓶白干:刚买的,这是什么?
余则成:法国红葡萄酒。
餐桌边。翠平尝了一大口红酒:不好喝,象药引子。来,这个有劲。
两杯白酒倒上。
翠平:今天怎么想喝酒了?余则成:有个好消息,秋掌柜明天就能被释放了。
翠平:真的。那你就有安全了,喜事,来,喝。
余则成小喝一口,觉得很辣:这酒…太辣了。
翠平喝下一大口:痛快,哎,怎么会释放秋掌柜呢?余则成:因为我们也抓住了延安的那个特务,交换的。
翠平不理解:换,这不犯政策吗?
余则成:不犯,秋掌柜对咱们来说很重要,延安那个特务其实对咱们没什么价值。
翠平:是你偷偷摸摸干的吧,组织上知道吗?
余则成:这么大的事,我自己能干成吗,肯定是组织上决定的
呀。
翠平又喝了一口:秋掌柜的舌头,还能治好吗?余则成情绪低落:不知道。
翠平琢磨:还有这样救人的,依着我就去劫狱,劫法场。
余则成又喝了一口,有点飘:战场…有很多种,不都是动枪动炮的。
翠平:我现在也懂点了,哎,我想介绍你入党。
余则成愣:怎么介绍?翠平:你要写一份入党申请书。
余则成:不行,这样的条件下,白纸黑字很危险。
翠平:哦,对,那你用嘴说,你想加入中国共产党。
余则成:今天不行,喝酒了,不庄重,等明天,我正式向你申请,哎,向你一个人申请就可以了吗?
翠平:可以,我介绍你,也证明你,将来我再向组织汇报,如果组织上审查同意了我的汇报,你的入党时间就从现在算起。
余则成振作:那就明天,你给我准备一身新衣服。
翠平:好,干杯。
7-51.余则成家卧室日内
余则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翠平睡在一边。
余则成急忙起来。
7-52.余则成家客厅日内
余则成下楼,看到餐桌上空空的酒瓶。
翠平穿着睡衣出现在楼梯口: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小,不如一只兔子。
余则成:昨天晚上我怎么上楼的?翠平:我扛上去的。
余则成:扛上去的?你能扛着我上楼?
翠平不屑:就你,两筐地瓜的分量,我练过武,你不知道呀。
7-53.郊区田野 大路边 日外字幕:西安郊外。
一队国民党士兵持枪列队,一个中级军官和一个穿便服的中年人等在路边
两辆吉普车从远处驶来。
7-54.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邓铭、左蓝等几名八路军代表走出大门。
一辆救护车从远处开过来。前面是两辆小汽车。
余则成等人还是记者打扮站在不远处。
左蓝看着他。
余则成看着左蓝,二人都有些紧张。
三辆车停了下来,几个特务下车,把秋掌柜的担架抬了下来。
另一辆车里下来的是药店小伙计。
陆桥山下车,看表。
7-55.郊区田野 大路边 日外
两辆吉普车停下,前面的车里下来几个八路军士兵,和一名军
官。后面的车里下来的是佛龛——李涯,身后跟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抱着一架电台,后面跟着两个战士。
穿便服的中年人看表:时间到。
李涯、抱电台的人和八路军军官走向国民党军队这边。
穿便服的人在八路军军官递上来的单子上签了字。
李涯等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7-56.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秋掌柜被抬到门口,八路军战士接过担架,看到了秋掌柜。
陆桥山递上一个文件夹,邓铭在上面签了字。
余则成拍了照片,满意地抬起头,看着。
左蓝不经意地朝余则成这边微笑一下。
余则成作出一个飞吻的小动作。
秋掌柜被抬进门去,小伙计跟在后面。
7-57.审讯室 日内陆桥山在审马奎。
马奎:陆桥山,你不要陷害我,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陆桥山坦荡地:党国利益在上,我没有个人私欲。
马奎:你少来这套。
7-58.隔壁 日内
通过传声器,站长在监听。
7-59.审讯室 日内
陆桥山:我问你,佛龛是怎么暴露的?马奎:佛龛是谁?我不知道。
陆桥山:不知道?那八代表驻地安插的人是怎么泄密的?马奎:这个别问我,问穆连成去。
陆桥山:他已经逃亡日本了,我现在只能问你。
马奎:你不要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你把站长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陆桥山:站长现在懒得见你,马奎你要识时务,你现在什么都
不是,不要跟我抖威风。我问你,你跟八路军代表秘密会见了几次。
马奎有些慌:我没见过他们。
陆桥山:还不承认,如果我把唐山街茶馆的老板叫来。你还不承认吗?
马奎愣:我是见过那个女人,我是想套出泄密的情报。
陆桥山愤怒:你不是没见过他们吗?
马奎:是她主动找的我,他通过二科的米志国传话,找我询问秋掌柜的事,我想将计就计,弄清泄密的事。
陆桥山:见过几次?马奎:两次,都是米志国传的信,你可以去问他。
陆桥山对一个手下:叫米志国来。
陆桥山:你们见面互相交换过什么吗?马奎:没有。
陆桥山:没有交换过信件吗?马奎:哦,那不是交换信件,那是,她让我传给秋掌柜的信。陆桥山:见面,传信,为什么不汇报?
马奎:我对一些人不信任,我担心我今天汇报明天共党就会知道。
7-60.隔壁 日内
站长听到这笑:他这是说我呀,穆连成泄密,也是指向我的,好他个马奎查到我头上来了。洪秘书,传我的话,抄他家。
洪秘书:是。
一个特务进来:站长,刚搜查了马队长的办公室,这是八路军女代表的信。
站长看:秋季同志,我们在尽力营救你,一定要坚持。就这些?
特务:这只是表面文章,反面是密写文件,用火烤过以后出现的。
特务说着递上一个放大镜。
站长惊讶的眼神看着那张纸,慢慢举起放大镜。
一行密写的小字:峨眉峰,“佛龛”已落网,与秋交换计划不变,祝平安。
站长不敢相信:峨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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