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学校,纪春光就问我检查出什么病没,我差点骂起人来了:“他娘的,搞了个两三天,给我开了一毛钱的药。”
他笑了:“你一餐吃两三碗,头发乌亮,哪来的病呢!”接着又正而八经地说:“去年下年跟你说的那个话你还记得不?人家托我给你做媒呀!”我一惊慌,问谁。他说:“在刘西屋中学教我们几天化学的吕玉兰的小妹。”
“吕玉兰?”我立即联想起昨天那个四川人吕大良来,“吕大良”,“幸福村”,“姨夫,,,”,这些词几乎使我惊讶起来,这莫不是天意吧?我笑了:“好吧,看一看。”
“后天星期六,我们一道回家走清河镇中学过,她们在那儿等,已经约好了。”他就这样一锤定音。我立即不安起来,请求让我多考虑几天,他眼一瞪:“你以为你还小是不?”走了。
回想起来,其实我对这档事已经毫无兴趣,对女人的向往之心非常微弱,当时我只关心胸闷问题,最最担心和讨厌的事就是和人家一起吃饭~全世界唯独我有这般无聊的症状,在别人家做客一起吃饭就会马上窒息,标准的窒息,比死还难受,到时怎么办?!在我,这几乎是一道事关生死的问题。我胸闷完全没好,有什么好谈的。
我也和道,如果1980年那次奇迹成了常态,不再胸闷,正常了,跟皇帝一起吃饭我也不会害怕的;至于找个女人,我还用得着别人做媒?健康的体魄一定会唤醒我对美女们的强烈的爱恋之心,我会表现得非常优秀。这都是毫无疑问的;现在,时候远远没到。
约会的时间一晃就来了。纪春光和另一个同事王一纯骑着车在前面像为我开路,我后面跟着。在经过清河镇中学大门前的时候,我已经跟他们落后四五十米远,等他们拐进中学大门的时候,我立即加快车速,从大门前冲过,想逃溜而去。经过一个寝室小窗前时,里面响起了纪春光的喊叫声:“在这儿!不要乱跑,在这儿!”
我只好又拉转头,来到这光线昏暗的房子里。吕玉兰~这就成了我的大姨姐~刚好从灶间出来了一下,我们笑眯眯地相互打了招呼。灶间还在响着锅碗瓢盘的声音,我知道那个最重要的人物就在那儿,但我仿佛并不关心这事。大姨姐的小女儿长得非常秀气,王一纯开玩笑地问她:“你说说哪个是的小姨爸?”小女孩笑着量着我。
我被纪春光招呼进了里面的小房间,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小青年在那儿像在专等待着我们的到来,这就是~我立即猜出他是谁。我完全被这个出色的青年吸引住了。跟他同一父母丶年龄最相近的那个姐姐还能很差吗?我一下子几乎就肯定了:在我这方面已经不存在问题。
我们东扯西拉地聊着,我主要是听,我尽量装得优雅一些,显然人家也没有什么反感。一会儿,那一个我最关心的又有点害怕的人出现了,她个子还高,丰满,皮肤雪白。她在房门口那儿的小凳上坐下了,虽然正面对着我,但我坐在最里边,相隔一丈多远,我200度近视又没戴眼镜,望着她有点模糊的感觉。她一言不发,一会儿欠身又回到厨房里去了。
她一走,我的烦恼与时俱增,因为饭马上就弄好了,这才是我最难过的关,我今日感觉不行。
,,,,关于吃饭,这里省下几百字,我至今都感觉非常伤心和无聊!!!
,,,小兰就坐在她弟弟的身旁,我左侧斜对面那边。我咽下第一口饭,我的呼吸就明显阻塞了。我努力地想吸下一口气,失败了,空气一丁点也没进,耳朵一轰,周身一热。我装着镇静,又去夹了一块瘦肉,一到嘴里,那个像没加盐一样淡而无味的没法咽,我嚼啊嚼啊,完全像机械一样地,根本不像在吃饭,不晓得在干什么:既不想呑又不想吐,一边还强忍着窒息,那个滋味,无法形容。我这表现,这可以说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一餐饭,和“最后的晚餐”一样尴尬,这没丝毫夸张。
我额上早冒出汗珠,小兰的弟弟红着脸一起身把饭端走了,他心里一定在想今天怎么遇上了个怪物。小兰若无其事地吃她的。一桌的人默不作声。幸好大姨姐一直在灶间。我实在无法把这碗饭当作大家的面吃完,端着这半碗饭送到灶间,换了一碗米汤喝下去。哎,如果让我单独慢慢吃,这小碗,我要吃3,4碗才行。
要说这已经是纰漏百出了,我这还算是正常人吗?胸闷如果是看得见的东西,我要拿快刀把它砍成一百块才解恨!!!!
想来这小兰也可怜,乡下姑娘,就一心想找个“商品粮”,明知这人大有问题,也忍着。
一切的祸根就是1974年的那场咳嗽病!我那娘罪该万死!!!!
关于这餐饭,纪春光第三天很恼火地训我:“吃饭这个样子,人家哪要杀你呀?!”只有天知道,吸气困难的窒息感在我是何等的煎熬!
这过了4,5天,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去四丶五十里外的六佛寺春游,纪春光说他已经和大姨姐那边约好了,小兰今上午就在她大姐那儿等我接她来学校。我先去了一趟,屋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等了一个多小时,以为有变故,我伤心地离开。算了,我也不配。回校后,王一纯刚从那中学过来,说小兰来了,快去!我不信,他说她从家里十多里路步行过来,当然慢了。那我再去。
这次近距离看到这小兰,挺美,皮肤白嫩,嘴巴鼻子挺好看。
我愉快地带着她离开了她大姐那儿。出门不远,就上了柏油马路,我把车骑得飞快。在离那座斜坡上的小桥将近50米的样子,我听到后面的汽车愈来愈响地轰鸣着,我慌了,我车技不很熟,第一次用车带人挺不适应,但还是忽然决定不把车停下来,从小桥上冲过去。这桥面只有公路的一半宽。刚刚越过小桥,后面带着拖车的庞然大物轰隆着像要从背脊上碾压过来。不晓得是我向右撇得太快还是小兰慌了,她突然从我自行车后座上摔下去在公路正中。汽车的气刹刺耳地一叫,停下来,小兰就半躺在汽车右前轮的正前面不到5尺远地方,吓死人。
还好她没摔伤,只手臂上微微擦破点皮。她也不生气,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我被她那宽厚的性格深深地感动了。后面一直我把车骑得非常认真。
我们都是老实人,没有什么话说,这不很好,但似乎也没有办法。晚上小兰和汤小丽歇一处。
第二天上午,我们就到六佛寺去。两部事先约好的大客车就在学校东边的柏油路上等着。学生们一路唱着歌,挺热闹。我忽然发现纪春光身旁那个我不认识的姑娘才是地道的小美人儿。我记起来刚才出校门时,一个妇女跟纪春光大声说:“纪老师,我侄女儿想和你们一起去六佛寺玩,,,”后边跟着的那个姑娘就是她。先前隔得有点远,没看清。小兰没有那姑娘美,人家那身材那脸型真是好看!气死我了。
六佛寺在高高的山顶上。在向上面攀登的时候,小兰觉得好吃力,她不停地“哎哟哎哟”地叫。可一到寺庙的平地上,她又恢复了活力,红朴朴的脸叫人喜欢。参观了些景点,放了炮,烧了香,作了揖,玩了一通就下了山。
吃完午饭就是等车。我上厕所回来,发现那个异常漂亮的姑娘就跟小兰并排地站在公路边的树下。她们根本就不是在说话,而是不太友好地比美。小兰被她比下去了,无论从哪方面讲,那个陌生姑娘要超过小兰许多,身裁,脸貌,神态,体质,衣着无一不相差若干个百分点,打分的话,小兰75分,那一位要得90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这鸟毛病!如果我有充分选择的条件,,,我还是不想到她们跟前,就背向着她们远远地坐在公路旁的草地上,什么也不想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兰站到我的身后,我就带看她到附近的商店为她买了两双丝袜,扯了一条黄色裤料,还买了一顶太阳帽。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小兰的容貌我还是挺满意的,至少我清楚,她是配得上我的;因为长期胸闷,我早已从美少年的行列隐退下来了,直到目前我还是老病号,我条件很糟,我甚至不适合结婚成家。至少可以说暂时是这样的。当然我也知道,如果1980年那个奇迹再现,我可能真的很优秀,那时我才能有更高的要求。然而一切不允许我慢慢等待,“如果”永远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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