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土基层应做到生石灰充分消解过筛,石灰与土的用量控制标准,路拌深度应达到表面平整密实、无坑洼,修...”
李蓉蓉二十九,身职建筑公司文员,此刻正拿着一根水性笔窝在休息间的躺椅里百无聊赖地校改竞标合同,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复印了一张。
她的手很好看,骨节纤细,皓腕不赢一握。黑色的水性笔在“修”字圈圈画画,她在想一个人。
当人过分执着于某件事或人的时候,会在某一个时刻悄然默化成一个执念,她打算改变,选择开始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包里的巧克力味饼干丢进了垃圾桶,这东西每百克四百卡路里。然后她拿出了指甲刀仔细地修剪指甲,看着右手中指因为常写字起的薄茧,怎么抠也抠不掉,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看似普通,顶多算是稍有气质,公司也没人知道她二十二岁在大学晚会上穿着艳色的纱裙,在舞台上高傲地独舞。后来毕业嫁给了一直苦苦追求她的大学同学,那时的爱情嫩芽滋养着新婚的少女,甜的发腻,她揽着丈夫逛着菜场,老实巴交的农民阿姨不停地夸她漂亮,送了一把最新鲜泛着水珠的油菜。
她也曾有机会,但她没有把握住,其实也怨不得她,刚刚升任部门负责人的时候她怀孕了,丈夫心疼她,好言劝她辞了职自己在外努力打拼。
日子不难过,只是少了点盼头,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宝宝平安健康的出生,快乐得长大。她不再拒绝香菜,喝浓鱼汤,慢慢是稍微发了福,大腿和胳膊上因为迅速发胖长了几条淡淡的纹路,可丈夫也忙,回家吃饭洗漱后就匆匆睡下,她不再需要过多的美丽,也没有展示的机会与对象。
宝宝很健康,夫妻俩很欣慰,柴米油盐的生活不比上班轻松,她把原来每日写诗的时间用来洗宝宝的衣物。孩子的幼儿园很贵,丈夫和她沟通之后她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所以出来工作了。
李蓉蓉抬头看了眼钟表,午休还剩十五分钟,休息室有面穿衣镜,她对着那面镜子开始跳舞。
动作是印刻在脑子里的,肌肉的记忆是忘不掉的,她跳得正是大学晚会上惊艳四座的那支黑色逃离者。她穿着白色衬衣,深色套裙,小腹处微微鼓起影响美感,四肢也因为许久不曾拉伸变得僵硬。
再也不会有人为我鼓掌了吧?李蓉蓉想。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淡淡的雀斑,淡淡的黑头,她以后见客户可不能笑得过于热情了,法令纹太显老了。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同事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她急忙撕碎那张复印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释修”
“哪来的一见钟情?”李蓉蓉喃喃地自嘲道。
没人知道释修是谁,她有可爱的宝宝,有一位虽然忙碌却肯努力养家的丈夫,她深爱着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还能改变什么?。她扔掉了一把碎纸屑,捡回了还没开封的巧克力饼干,深深呼了口气,回归忙碌而无聊的工作中去。
一年后,丈夫工作失意夜夜买醉,在一次家暴后李蓉蓉坚决地离婚了,在婚姻登记处她偶遇了释修,身材高大的他挽着新婚妻子在排队,笑得温柔。
李蓉蓉手里握着红色的离婚证迎面向他走去,擦肩而过走出了门,身后前夫还在苦苦哀求。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不肯原谅我一次吗?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无情?”
李蓉蓉向后转了头,轻蔑地说了一句:“哪里来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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