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接近尾声,躺在床上的赵忍冬还是没办法入睡。
作为一个长期在猝死边缘徘徊的上班族,他当然知道失眠带来的风险。只是知道一件事跟容易,想要做到,却很难。更不要说那个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房间的门上了三把锁,赵忍冬还是不放心,又将靠近墙角的柜子推了出来,抵在门后面,这才有了躺在床上的胆量。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身体的所有部分缩进了被子中,生怕过去听到的那些神秘的床下之手,黑暗中的红眼睛,抓着他的胳膊,盯着他暴露在外的双腿。
缺少流动空气的被子里面充满了旅馆特有的味道,一些晾晒不干净的潮湿部位,正在用一种冰冷的感觉撕扯他的内心。
就算是这种一张口就有可能吐出来的冲动,他还是没有掀开被子,只是在实在忍不住时露出一个缝隙。快速更换了被子里面的空气后,又快速躲回里面。
房间里面的灯全部都开着,大概是因为想要节省一些电费的缘故,这些灯光的亮度加起来,也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印象。因为照射而出现在角落的桌子的影子似乎要比任何时候都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放在床头柜上面的手机,正在用无声的行动见证时间的流逝,他本来是想将它也拿进被子里面的,一想到会因此接受那个神秘人的死亡通知,也就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反正一个夜晚最长也不过十二个小时,他觉得自己可以等下去。
靠近街道的窗户,早就失去了灯光的踪迹。就算是那些工作到深夜的照明装置,因为长久以来得不到维护,也只剩下零星的几个有光。其他的要么被人拆掉了,要么自己沉默在了夜色中。
太多的人不想暴露在灯光下,所以黑夜就成了狂欢的圣地。
一道微弱的光在床头柜的方向亮起,接着就是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它和众多的手机铃声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考虑到一个正在黑暗中害怕的人的情绪,再普通的铃声都会变得诡异。
凌晨的手机铃声背后,谁又能知道是不是站着有生命的人?
就在这个铃声在房间中响动时,原来退守在被子里面的赵忍冬,像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突然掀开身上的被子,带着一张苍白的脸,直接扑向床头柜。在抓起手机划下挂断键的同时,心也没有收住的惯性,脑袋直接撞向柜子后面的墙壁。
好在他反应很快,在凭借一只手撑在柜子上面的力道缓解了撞击后,用另外一只手快速在墙面上又是一撑,改变了身体变动的方向,重新躲回被子里。
电话重新响起来,不过这一次因为有了刚才的危机处理,他心里有了一些情绪,在接通后,用歇斯底里的口吻大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加工厂的工人,根本没有能力提供你们需要的资金!”
电话那边的回应除了拨号的忙音外,并不能听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挂断了电话,他看着眼前这个安保措施到了极限,但是仍然在对方进攻时支离破碎的房间,瘫坐在了床边,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傻笑,我一定是忘记调整手机的接听模式了,不然,以前需要触碰才能接听的电话,怎么会变成滑动接听?
窗户外面掠过深夜加工厂下班的灯光,橘黄色的停留时间虽然只有一瞬,在他看来,却已经超出了灯光原来的作用。它代表着有一半的人从工作岗位上下来,而这些数量的人,足够驱散任何漂浮不定的黑夜中的恐惧。
他重新躺回床上,时间虽然短暂,他觉得还是可以补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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