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故乡来, 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 ,寒梅著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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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陈平之从老家带来许多家乡的特产:有六安的瓜片,太平的豆干,米粉粑粑,还有姑姑亲自做的咸菜……都是蕴珍平时最爱吃的。
蕴珍自从嫁给嘉铭之后,就难得回一次老家,后来有了孩子,日子一天忙似一天,就更少回家乡看看,再后来父母离世,连回乡的理由都不多了。
这样算来,蕴珍已经有六年未曾回过家乡了。
平之这次北上是临时有差事要办,过两日便要回去的。离得太远,平日里亲戚走动得并不多,偶有书信往来,也未能尽达其意,但情分终究还是在的。
小时候蕴珍去姑姑家玩,姑姑煮了一大碗饺子。蕴珍平时是不吃饺子的,但第一次去人家中做客,不好拒绝,于是快速吃完,吃得太快,姑姑以为蕴珍很爱吃,又煮了一盘……一开始没拒绝,此时就更不好意思说出缘由,于是蕴珍又吃了一碗。
后来蕴珍将此事悄悄说与表姐,表姐告知了姑姑,姑姑知晓后从此对蕴珍很是疼爱。
就拿这咸菜来说,做起来就颇费一番工夫:要先将豆干,胡萝卜,芹菜等五六样小菜洗好,切丝,晾干,然后再拌炒,再晾干……最后洒一点盐腌制。因为对温度湿度都有要求,所以这些都要在冬至之前做好。
吃的时候淋上少许香油……清爽香甜,还有一丝的嚼劲,是蕴珍极爱吃的。
再说六安瓜片,从前总是喝倒并没有觉得怎么特别,来到北方后,寻上几两上好的瓜片并不容易,便愈发地珍惜起来。这次平之带来的瓜片足足有一斤,用油纸包着,从江南一路拎了上来,让蕴珍欢喜感动不已。
因为珍贵,喝起来便格外细致。先用热水烫一下盖碗,再取少许瓜片放入盖碗中,晃动几下,闻一下它的香味,这香是留在碗底的热气逼出来的茶香,称其冷香。上好的瓜片没有杂味,带着点山野的甜香,有点像栗香,有着天然的野趣。然后用80度的水高冲,看它在杯底慢慢舒展身姿,苍绿饱满,是大地对人类最好的馈赠。
离乡越久,便越觉得茶味醇厚鲜爽,经过时间的沉淀,会有点微苦,但这苦却是很好的,有人生的况味。
最让蕴珍想念的还是老屋后院里的那树梅花,是父亲当年亲手栽下的,也是母亲的最爱。母亲手巧,总能将梅花加入各种食物中:梅花糕、梅花粥、梅花汤……浸润在梅花里的食物清香雅致,香甜可口。父亲笑着说可以编本梅花食谱了。
父亲栽下的梅树有碗口那么大,年年冬天,满树繁花,迎着冬日的阳光,热热闹闹地伴着蕴珍的整个童年。
在蕴珍最最美好的年岁里,嘉铭就这样穿过满树花香,前来提亲。
等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嘉铭也同父亲一样,寻来一株梅树,栽在院中。
后来几次搬家,那一树树梅香就只能入梦了。
极清极幽的梦,伴着冷香,在一次次回首的青春里,在渐渐老去的年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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