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乖的人

学不乖的人

第三十五个年头，阿冲总计被偷手机6台，钱包3个，被骗17次，都是小额的，被宰不下于200次。他今天不高兴，因为刚出门前被老婆狠狠骂了一顿，因为买了5块钱一斤的橘子，称还不准。

阿冲走在湿漉漉的街上，穿着夹脚拖，任凭地上的污泥溅在脚上，他又使劲往水里踩了一脚。路边卖橘子的阿婆看了他一眼，阿冲刚准备点头微笑，阿婆就把头别到一边，再没有刚才卖橘子的笑容与热情。他更不高兴了。

阿冲走过一个要饭的身边。

“恭喜发财啊，大哥，大吉大利！”

阿冲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直走了过去，随口嘟囔了句：“身体好好的，跑出来要饭，比我都有钱！”

阿冲拿出一根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又用力地吐出来，似是出了一口恶气。他似乎又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摇了摇头，又笑着往前走了。

阿冲从小长得就不聪明，额头窄窄，后脑平平，眼睛扁扁的，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小时候父母在外打工，每年回来一两次，会带玩具回来。玩着玩着，玩具都跑去了大点的孩子家里，都是他自己送出去的，他也高兴。有一次父母回来没看到玩具，就问他，他说送了，父母却咬死说一定是他被大孩子骗了，逼他去要了回来。为此，阿冲难过了好久。

读大学时，阿冲离开了家，去了个很远的地方读书。后来交了个女朋友，姑娘告诉他，钱包不能放裤子口袋，拎包一定要贴着身子，找钱一定要看下真假，取钱一定要遮着手按密码，手机通讯录不能留亲人称呼，什么东西致癌，不能吃……

有天在南城火车站，阿冲碰到个发传单的中年人，就接过一张。上头附着一张南城某医院的诊断证明，说是一个96年的孩子得了白血病，要四十万治疗费用，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些钱，逼不得已才出来发传单求助。阿冲掏出钱包数了一下，一共才两百多块，他拿三十多块零钱，把200给了中年人，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拿了两块钱出来，把剩下的给了出去。

那天回到家，他心里一直不舒服，说是只给了两百，一点忙都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