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引力咱们就聊这么多吧。现在，卡戎，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关心自己的未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到时候它就会展现给我，关心不关心都无所谓啊。”
“是因为就算预知到未来也可能无法改变，所以就放弃了吗？这简直是对自由意志的巨大浪费啊。”
“自由意志这种东西……有没有也无所谓啊。”
“无所谓个屁！你有自由意志就像我有自由意志一样，或者说就像我们之间有引力一样，这你总能听懂吧。”
“我能证明我们之间有吸引力，只需要一架精确的扭称就可以，你能证明你有自由意志吗，或者试试证明我有。”
“这太简单了，我很讨厌你跟我说关于那些货物的事情，就像你总喜欢亵渎上帝一样，这都是因为我们有自由意志。”
“不，还有其他的可能。”
“其他的？”
“比如，我和你都没有自由意志，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是被事先设定好的，可能就是被你的上帝设定的，这就是一种可能。唉，我发现我竟然有些喜欢这家伙了。”
“上帝不会剥夺人类的自由！”
“或许是这样，或许又不是，或许是‘其他可能’中的另一种可能成为了世界的现实。”
“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卡戎，上帝必然存在，他存在于你的任何一个‘或许’之中。”
“……”卡戎没有回应丽娅，他盯着屏幕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在座椅上躺下，把视线投向了天花板。
“事实上……”短暂的沉默之后卡戎再次开口，但他并没有看着屏幕里的丽娅，他就好像是在和控制室的天花板说话一样，“我觉得在这种种的‘或许’之中，成为了这世界的现实的那一个，嗯，该怎么说呢，是一种让我倍感兴奋却又极度恐怖的情况。”
“那是什么？”
卡戎猛地从座椅上起身，他像饿狼扑到猎物一样屏幕冲过去，然后嚎叫着：“机器人！丽娅，我们都是机器人，我们和飞船货舱里的那些家伙是一样的！”
丽娅被屏幕里突然变大的脸吓得急往后退，一直退到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座椅的靠背上，但卡戎那破了音的大嗓门还没有关上。
“不仅是我们两个，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人了，所有的‘人’，我是说所有，全部都是机器人！”
丽娅曾经怀疑过自己的魅力还不如渡船七号控制舱的天花板，现在她不会再担心了，因为卡戎正像之前盯着天花板一样死死盯着屏幕，也盯着屏幕另一边的丽娅，除了一双被瞪大的眼睛外，他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机器人一样。
“这，这个，你是不是忘了说‘可能’这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卡戎忽然大笑着向后倒过去，结结实实地撞在座椅上，又马上弹起来飞向天花板。丽娅在屏幕里已经看不见他了，但整个联络室都是卡戎那抽搐一般的狂笑。卡戎再次回到丽娅视野之中时稍稍安静了一些，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丽娅的问题。
“我可不是忘了说‘可能’，我是故意的，这就是我的‘自由意志’啊，哈哈哈哈哈哈……”卡戎又在控制室里翻滚起来。
“你……你到底是……”
现在的卡戎让丽娅又疑惑，又害怕，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倒是其次，丽娅发现那些自己最坚定的信念在刚才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但是卡戎说的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被接受的，怎么可能全世界是机器人呢？她决定要纠正这个疯子的危险想法。
“卡戎，卡戎，你把我搞糊涂了，你对自由意志到底……算了，不管这个，但是全世界不可能只有机器人啊。”
“怎么……哈哈……怎么证明？因为你是人吗？哈哈哈哈……”卡戎的笑已经完全扭曲了他的脸，这个疯子现在不仅是渡船七号上最大的安全隐患，他已经威胁到了全体人类的尊严。丽娅到底不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她对于这只在屏幕里滴溜溜乱转的魔鬼无能为力，事实上，修补自己信念的裂痕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