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作者: 影掠浮光 | 来源:发表于2018-08-31 21:06 被阅读21次

    ------读《诗经 *浮游》漫笔

    那时候,天和水都是亘古的蓝,远远的山是亘古的绵延,洁白的云朵好像是住在山间,偶尔溜到天上,然后把影子丢到水中,又被水里鱼儿拿来当作摇篮,水里的草,那些蒹葭生长的无比的繁茂,就好像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当然是对我们而言。那些花儿开了又落,花瓣儿被蚂蚁拿来当作天然的船,顺水流去,也并不用木兰做为桨。每一只鸟都像是一直硕大的鹏,夹着风雨霓虹飞来又飞去,带来春夏秋冬变化的消息。

    这样的生命一呆就是三年,三年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犹如从沧海到桑田,从开天辟地到天荒地老。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那最终的一天。

    一直到等的绝望,绝望的以为那一天似乎永远不会来了,然而终于来了,那一天什么都没有改变,太阳依然像往常一样的升起,也像往常一样的跃出地平面,我就在朝阳的第一缕光线里变得无比的通透,生命里积攒了三年的能量火山喷发一样的要喷出来,那么急切,那么强烈,而身体的表面,那种叫做壳的硬物质有原来的保护变成了彻底的禁锢,那一场脱壳,是一场拼的死去活来的挣扎,终于把沉重的壳褪去,我用尽了力气,几乎虚脱,然而一阵风吹来,我随着壳被吹进了水里,死死的抓住它才没有沉下去,又是一番死里逃生,我终于站在一片草的叶子上,我知道,壳已经没有了,我也就没有了重量,我要飞翔,试羽,演练,选准风向,调整,再来,我要赶快赶快,因为我只有一天的生命,实在没有资本等明天再来,最后一次失败后,我几乎没有了力气,从一大早就是脱壳,然后是试飞,我一直都没有停过,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抬头,看见光线篱落里,细菌和尘的飞舞之间,有一群细碎如尘的生命,犹如细小的星子在飞舞,不仔细看,几乎可以等同于空气。

    我终于迎风张开了翅膀,向着他们飞去,阳光下,草叶的光影里,我忽然一阵眩晕,因为我看到了她,她是我的仙子,我终于知道了我今生的意义,怎么会有那么纤细的腰身,怎么会是那么轻盈的飞翔,怎么是那么美丽的翅膀,在太阳七彩的光线里如同仙子拖曳的薄薄羽纱,轻盈到飘逸,我不许别人靠近她,她显然也看到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一样的美丽还是别样的神奇,总之她就那么看着我,连煽动翅膀也忘记了,从空中冉冉的向下掉落,犹如一个眩晕的美梦,我赶快飞过去,拖着了梦境一样的她,然后迅速的坠落于生命的旖旎。

    生命呀,怎么还会有那样的旖旎和甜蜜,青草和花的色泽间,阳光慢慢的西移动,我们在彼此的拥有里激活了也挥洒了生命所有的热情,然后在晚霞瑰丽沉淀如彩虹般的梦境里,醒来,带着满足和疲倦,爱恋沉沉的看着对方。

    片刻欢娱后,我们彼此已经容颜不在,剩下的精力用尽刚刚好够她在水里繁衍。然后,还是浩淼的空间和无尽的时间,只是和我们再无关联。

    寒鸦掠过夕阳的光阴,星子慢慢的升入夜空,我们的生命,起航远行。

    一直就这样轮回了很久很久,久的海枯石烂了几千遭,终于有人发现了我们这种生命的存在。又是不知道多久后的一本书里,写下了我们的生命痕迹:蜉蝣,水虫也,朝生暮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水田一色的一个时空里传来了一句亘古如同时间的叹息:寄浮游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终究会跨国我们短暂的生命随着上古的风吹到时光尽头的还有一首上古的歌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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