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落着只苍蝇。
正午的白光刺破翅膀,灼烧躯体,它不断飞舞,从一边撞到另一边,玻璃砰砰响。
窗内冷气充盈,一切人忙于生计,埋首不语,不闻苍蝇。
便不由得想起书中的苍蝇,也是这般不公。
“苍蝇满集在饭馆的墙壁…………(人群不断向伙计吆喝菜肴),苍蝇在那里反而好象是哑静了。”
“可是生在楼房里的不像人,是些猪猡,是污浊的群。…………(饶是如此,我们也要像它们一样)一心要奔到苍蝇堆里,要吃馒头。“
在二萧看来,苍蝇与人,相同又不同。
相同的是,都为着饱腹四处奔波;不同的是,人属高等生物,与昆虫高低有别,虽然都是为了饱腹,但它们也只是些下贱的“猪猡”和“污浊的群”,因此人的努力自然要高上一筹。
但,努力也分高低吗?
由着这念头,脑中竟生出些关乎“公平”的思绪来。
“生活是公平的”,他们总这么说。
谷底的人儿抬头望向谷峰的时候,靠着这句话带来的一股兴奋劲儿硬是迫出些努力,少数人趁机爬出低谷,大多数人仍停留在原处,于是开始有人大声叫嚷“不公平”。
我在常去的书店有个“专属”座位。
这座位在一拐角楼梯的第二阶,藏在一排贴墙书架下面,阶面十分干净,贴着“小心地滑”的警示,席阶坐下,靠着腰曲着腿自然搭成一个肉书靠,把书摊开来,眼光自然落在文字上,十分自如,心情也会开出花来。
楼梯偶尔会响起来,偶有同好找到这边来,也不必十分在意,他们见无处可坐,只能悻悻而回。
然而,“专属”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是并没有与店员和书客们达成共识或约定的,因而常常会被他人攫去了座位,此时只得带着沮丧另觅他处,甚至愤而走出书店,但常常又打个转回到书店。
人大约是这样,从自我视角出发,付出的努力做乘法,犯过的错误做除法,因而觉得所获远少于付出,也因此吵嚷着“怀才不遇”和“命运不公”的人越来越多,也因此懊恼并不专属的座位被夺去。
但的确又无法生出第二颗大脑,因此也理解不了“苍蝇”和“猪猡”们的执着,也会对被其他人夺走的事物耿耿于怀。
试想有着上帝视角,观照亿万生灵的生命轨迹,那么在全部暂停的某个画面,个体的获得是否与付出相平衡?也即是否存在绝对公平?
谁也不能保证吧。
也因此干脆不去想公平罢。
苍蝇和人大小不同,重量不同,自然属性不同,这便已是大大的不公,又何必拿不相等的付出做对比。
一切的生物都为着生存而奔波,不管在谷底还是谷峰;不管是为了吃而活着,或者为了活而吃着,忘记公平,忘记别人,专注于充实自身,提高起点,虽未必会获得公平,但确会把“付出”和“获得”之间的天平拉回些平衡来。
多年前一位广告圈的前辈(@王总)告诫我:“人生中总有一段昏天黑地的时光要自己熬过去”
这好像是最早接收到的职场箴言,至今仍深以为然。
“我们的生活技术比他们高,和他们不同,我们是从水泥中向外爬。可是他们永远留在那里,那里淹没着他们的一生,也淹没着他们的子子孙孙,但是这要淹没到什么时代呢?我们也是一条狗,和别的狗一样没有心肝。我们从水泥中自己向外爬,忘记别人,忘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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