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一言之微,而千古如新;一字之义,而百世如见者,安可泯灭之?故风、雷、雨、露,天之灵,山、川、民、物,地之灵,语、言、文、字,人之灵。睪三才之用,无非一灵以神其间,而又何可泯灭之?集灵第四。
眼里无点灰尘,方可读书千卷;胸中没些渣滓,才能处世一番。
眉上几分愁,且去观棋酌酒;心中多少乐,只来种竹浇花。
胸中有灵丹一粒,方能点化俗情,摆脱世故。
独坐丹房,潇然无事,烹茶一壶,烧香一炷,看《达摩面壁图》。垂帘少顷,不觉心静神清,气柔息定,濛濛然如混沌境界,意者揖达摩与之乘槎而见麻姑也。
梦以昨日为前身,可以今夕为来世。
世外交情,惟山而已。须有大观眼,济胜具,久住缘,方许与之莫逆。
择池纳凉,不若先除热恼;执鞭求富,何如急遣穷愁。
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到则拂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藉以卧,意亦甚适,梦亦同趣。
闭门阅佛书,开门接佳客,出门寻山水,此人生三乐。
不做风波于世上,自无冰炭到胸中。
兴来醉倒落花前,天地即为衾枕;机息坐忘磐石上,古今尽属蜉蝣。
破除烦恼,二更山寺木鱼声;见彻性灵,一点云堂优钵影。
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
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固野客之闲情,实文人之深趣。
必出世者,方能入世,不则世缘易堕;必入世者,方能出世,不则空趣难持。
段由夫携瑟就松风涧响之间,曰三者皆自然之声,正合类聚。高卧闲窗,绿阴清昼,天地何其寥廓也。
少学琴书,偶爱清净,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映,时鸟变声,亦复欢然有喜,常言五六月,卧北窗下,遇凉风暂至,自谓羲皇上人。
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
欲见圣人气象,须于自己胸中洁净时观之。
周旋人事后,当诵一部《清静经》;吊丧问疾后,当念一通“扯淡歌”。
清之品有五:睹标致,发厌俗之心,见精洁,动出尘之想,名曰清兴;知蓄书史,能亲笔砚,布景物有趣,种花木有方,名曰清致;纸裹中窥钱,瓦瓶中藏粟,困顿于荒野,摈弃乎血属,名曰清苦;指幽僻之耽,夸以为高,好言动之异,标以为放,名曰清狂;博极今古,适情泉石,文词带烟霞,行事绝尘俗,名曰清奇。
打透生死关,生来也罢,死来也罢;参破名利场,得了也好,失了也好。
混迹尘中,高视物外;陶情杯酒,寄兴篇咏;藏名一时,尚友千古。
皮囊速坏,神识常存,杀万命以养皮囊,罪卒归于神识。佛性无边,经书有限,穷万卷以求佛性,得不属于经书。
书屋前,列曲槛栽花,凿方池浸月,引活水养鱼;小窗下,焚清香读书,设净几鼓琴,卷疏帘看鹤,登高楼饮酒。
人人爱睡,知其味者甚鲜;睡则双眼一合,百事俱忘,肢体皆适,尘劳尽消,即黄粱南柯,特余事已耳。静修诗云:“书外论交睡最贤。”旨哉言也。
清闲无事,坐卧随心,虽粗衣淡食,自有一段真趣;忧患缠身,纷扰不宁,虽锦衣厚味,只觉万状愁苦。
读理义书,学法帖字,澄心静坐,益友清谈,小酌半醺,浇花种竹,听琴玩鹤,焚香煮茶,泛舟观山,寓意弈棋,虽有他乐,吾不易矣。
宠辱不惊,肝木自宁;动静以敬,心火自定;饮食有节,脾土不泄;调息寡言,肺金自全;怡神寡欲,肾水自足。
读书到快目处,起一切沉沦之色;说话到洞心处,破一切暖昧之私。
听静夜之钟声,唤醒梦中之梦;观澄潭之月影,窥见身外之身。
五夜鸡鸣,唤起窗前明月;一觉睡醒,看破梦里当年。
想到非非想,茫然天际白云;明至无无明,浑矣台中明月。
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同至人之无迹,怀明义以应时。一翻一覆兮如掌,一死一生兮若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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