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前后,地主之家的赵兴爬上墙努力堵住每一个看得见的瓦缝,他相信只有这样,他们十岁的女儿才不会说每天晚上有透明妖怪出没瓦缝间。
其实一开始他对女儿说的话还很怀疑。什么透明妖怪,可能是某个惯于吓唬孩子的人给女儿讲的故事,他只这样想,可眼看女儿肉眼可见地精神涣散,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赵兴带着女儿四处看诊,正路偏门都想尽办法,女儿还是不见好转。这时候,之前拜访过的一个巫师浮现在他脑海里。
巫师是个老寡妇,她根据赵兴描述的女儿的状况,再结合那时候镇子里的传说,很快得出他女儿看到的应该是一种蛊的结论。他对这个结论既感到平常,又感到震惊,明明是很容易联想到的东西,他偏偏转了好大一圈。对于当下流行的巫蛊之术,他略有耳闻,只是谁也不曾见过这种东西,说得多了,也渐渐成了无关紧要的话题。于是才没有在意女儿说的话。
回到家,他来到女儿睡的屋子,按照巫师的说法,收掉屋内的东西,补好瓦房,点燃烟火。
“烟能够看清这种透明的蛊,当那东西出来的时候,”巫师说,“可以把它一把火烧死。”
他在浓烟翻滚的屋内仔细观望,接过妻子递给他的柴火和湿毛巾,整个人呛得泪流,可为了女儿,他还是决定再忍忍。直到快呼吸不了,他才拿毛巾捂住口鼻跑出屋外。他决定明个再去找一找巫师,让她帮忙想想别的办法。
“错了,你看看我都忘了告诉你了,老糊涂了,要在晚上才能看到……”巫师弓着背背着手在堂屋走来走去。
“啊?”虽然很无奈,但眼下他不知道还能找谁。
巫师最后吩咐先别住那个地方,屋子也别忙着补。“那怎么办?”他急切地问。“等我想办法,你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巫师说。道过谢,他拽着惶恐不安的妻子,拉上孩子回了家。
如果真是蛊的话,究竟是谁弄出来的。他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谁能整出这玩意,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仇家。想着想着,他一拍大腿——之前有两家分地,邀请他这个生产队队长前去调解。“可能是那时候得罪了那被占了家门前三分地的人家吧。”想到这里,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去那家里央求其停止,实在不行再寻求巫师化解。
“没有的事。”那家人一口否定是他们干的,这种事也很难找证据定罪,他也只能愤愤而来,悻悻而归。
午夜来临,女儿在他们的房屋里睡着后,他想趁此机会,去看看女儿口中的透明妖怪。“透明妖怪会从瓦缝间像水一样流进来,专门吃人的眼睛。”想起女儿的话,他还是惊出寒颤,屋外,三三两两的灯火,他蹲了下来抽了根烟,妻靠门口站着,两人没说话,加上房间一下空出来总不是滋味。想到一个月以前,女儿还活蹦乱跳的,和他们分享学校的喜乐见闻,这一转眼,女儿就丢了魂似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接受,烟一根接一根抽个没完。屋外,蟋蟀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下苍凉,一下尖锐。
(待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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