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之死(七)

作者: 做个女侠 | 来源:发表于2020-02-23 00:15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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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的学习和生活,完全不同于村里小学。除了多了很多学科,很多同学家有藏书,带书来同学之间换看也是一景。我没钱买书交换,但是我也有办法换书看,就是帮她们解难题。

    学习很忙,有很多书要看,日子很充实。我给秀秀写信,讲我的初中生活,问她过得好不好,每次信的结尾,我都要祝她考上大学。

    也许是学习忙,秀秀没有回我的信。

    小花成绩不好,自己也觉得读书辛苦,小学毕业就辍学了。

    何姐目标明确,保住秀秀读书出头,供富贵读书。

    少品自从儿子富贵出生后,就被何姐赶到大门边的门房住。不知道是何姐哥哥在富贵满月酒的警告管用,还是其他原因,他竟是变得老实起来。不敢找何姐麻烦,一个人老老实实自己住,带着女儿们每天田间地头忙活,家境殷实吃穿不愁。

    我初一刚放寒假第三天,凤姐在村湾晒谷场上,竟然对着望弟的门骂起望弟来,那骂的信息量十足,骂望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人睡遍全家男人不算,还勾搭外面的野男人。

    村里人像看戏一样,大人小孩站在村湾里,听凤姐骂一轮,大家哄笑一阵。没有谁去劝架,听着觉得又热闹又过瘾。

    凤姐边拍巴掌边骂,各种骂词翻来覆去骂了两遍,望弟一家人闭门不出。这种单方面骂不还口的情况,在农村骂架几乎没有出现过,一般都是要对骂几轮分个胜负的。

    看热闹的人觉得没啥看头,准备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光棍洪国从家里晃过来,劝凤姐:“人家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出气也出了,算了,回去了。”

    凤姐大概是一口恶气憋住了,反手就对着洪国的脸一爪子抓下来,开口骂起洪国骚驴子,管不住嘴也管不住腿,见到母的就发情。

    洪国大概没想到凤姐当街骂自己,更没想到凤姐下手这么狠,一手挠下来,洪国半边脸和脖子几道血印子渗出血珠来。

    脸上吃痛,一个大男人又被凤姐当众骂。脸胀得通红的洪国反手一巴掌,直接将凤姐扇倒在地上,又跟上去踢了一脚,啐了一口骂道:“恶婆娘,污言秽语谁你都骂,顺你昌逆你亡,xx长我身上,我想尿哪就尿哪,尿过你的壶就归你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洪国这一巴掌一脚一骂,凤姐趴在地上没了声响。洪国对着地上的凤姐吐口痰,又啐了一声:“也就你男人由着你,搁老子家,一天打你三回看你还蹦哒。”骂完洪国叼起一根烟,头也不回走了。

    凤姐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地对着看热闹的人大声吼骂:“看什么看?没看过你爹妈吵架!”

    大家哄笑着一轰而散。有小孩子怕凤姐,跑得急,被望弟家没完工猪圈前的几棵大杉树绊倒了。看着那不是我们附近山上的几棵大杉树,大家互相使使眼色,似乎明白了凤姐骂望弟的原因。

    那大杉树,只有洪国敢去十几里远的原始森林里偷砍回来,他胆大力气也大,不怕原始森林里的野猪和狼出没,砍下大树,还有力气背着树走十几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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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图,侵删

    我满心欢喜,等秀秀放假回来。

    我要告诉秀秀,凤姐和望弟闹翻了,没有望弟装可怜到处传谣,凤姐造谣也翻不起浪害不了人。

    最解恨的是,洪国当众打骂了凤姐,凤姐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地回家了。

    洪国是村里人不愿意得罪甚至有点讨好的人。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一把憨力气。谁家有重活喊他帮忙,只要肉和饭管饱,洪国舍得出力气干活。大家都觉得洪国人不错,也记洪国帮忙干活的情。

    至于和凤姐偷情,洪国一个光棍,和凤姐两厢情愿,凤姐男人不说啥,那就不算什么事。

    更何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惹怒了洪国,他一个有力气的光棍,一条命来换一家人的命,这个祸谁也不想惹。

    就像我妈数次公开宣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舍出一个儿灭你家满门。我还有五个儿,拼得起。”

    村里人怕强人,又强又不要命的人,更怕!

    如今,凤姐同时得罪了左膀右臂,秀秀要是知道了,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还没有等到秀秀放假回来,凤姐和望弟,还有洪国神奇地和好了。

    凤姐在家精心置办了一桌酒席,恭恭敬敬地上门请洪国,据看见的人形容。凤姐请洪国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自己鬼迷心窍,是心里太看重这份情,说得洪国眼圈发红,当即就承认了自己打骂凤姐是错误的。

    凤姐请望弟去家里吃酒时,更具有戏剧性。望弟推辞不去,凤姐竟是当着望弟的面,自扇两耳光说:“妹妹处处帮我,人前夸我,人后护我,是我自己瞎了狗眼,有点事不如自己意,竟是丧天良连妹妹也骂了。妹妹如果不原谅我,我是不能原谅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望弟仍然摇头不去。凤姐拉过望弟的手,扇了自己两耳光说:“我的脸,洪国打得,妹妹打得,再没有第三人打得。妹妹想想,我们两个不讲和,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多少人等着收拾你我?我若真没活路寻了短见,再有如李二媳妇家那样的欺负妹妹,又有谁帮你挡事呢?”

    凤姐是个明白人,能屈能伸,这一轮道歉认错,洪国原谅了她,望弟也原谅了她。三个人一顿饭吃下来,比之前还情投意合。干脆按照年龄大小结拜了,洪国排行老大,凤姐排行老二,望弟排行老三。

    次日,望弟在家也正式摆了一桌酒席,庆祝兄妹结拜。

    第三天,洪国出钱置办物料,凤姐和望弟操持,在洪国家又办了一桌酒席,特意请了兰花一家作见证,再次庆祝兄妹结拜。

    结拜后,洪国每天去凤姐望弟家转悠一圈,一口一声妹子地喊着,见到家里有啥重活,不带喘气地顺手就干完了。

    凤姐和望弟的孩子经常装着洪国给的零食,在小孩子们面前炫耀。小孩子们嘴无遮拦,编起了顺口溜:“情哥哥,浪妹妹,一把糖果堵住憨娃的嘴,憨娃憨娃慢慢吃,哥哥好把妹妹睡。”

    最神奇的是,凤姐望弟的男人们从东北做建筑回乡了,见到洪国,也客客气气地递烟喊大哥,认下了这门干亲。

    村里进入年前的热闹,杀年猪,办年货,男人们喝酒打牌,女人们各种洗晒忙活。

    秀秀的寒假只有十天,我有五天去看她,她关着门看书,谁也不理。

    小花和我也没有什么话说,秀秀又不理我,大过年的我也就不去秀秀家了。

    秀秀心里有堵冰墙,我穿不过去,她家里也没有人能穿过去。我只能悄悄祝福,秀秀将自己隔到另外一个世界去,那是她现在一心想去的地方: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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