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床,看了看日期,惊觉今天竟然是冬至,这大概是冬季的中国除了春节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了。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也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心境上的感受。
随手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冬至,发现百度百科是这样开头的:
冬至,俗称“冬节”“长至节”或“亚岁”等。冬至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一个重要的节气,也是中华民族的一个传统节日。冬至为“冬节”,所以被视为冬季的大节日,在古代民间有“冬至大如年”的讲法。古时候,漂在外地的人到了这时节都要回家过冬节,所谓“年终有所归宿”。古时有“冬至一阳生”的讲法,也就是说从冬至这天开始,阳气慢慢开始回升。
不禁又勾起了想家的思绪以及回家吃一顿羊肉火锅的念头。
那时候房子小且老旧。冬天生起炉子,时常要添煤加碳,夜晚也要起来照应,以防它熄灭。如果一不小心熄灭,第二天重新点燃要大费一番工夫,常常弄得家里黑灰横飞,烟气纵横。可是一旦炉子燃起,那暖意就包裹着小小的家和小小的我,比现在的空调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小时候最盼望的节日除了春节,大概就是冬至了。春节的时候奶奶都会准备一大桌子年夜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吃饺子放鞭炮。可是对于我这种嗜肉如命的少年来说,一桌子的炒菜总是让我眼大肚子小,往往吃不了几筷子就撑的不行,况且心里时常惦记着放鞭炮,总觉得吃的不那么爽利。
冬至就不一样,每年这个时候,老爹都会在街口的羊肉店称回几斤羊肉,煮成一大锅羊肉火锅,一家人围坐在炉子旁边,羊肉嫩滑爽口,蘸着店家特制的辣椒水调料,往往吃出一身大汗。那种温馨的暖意直入心里,仿佛可以填满整个冬天。直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出现在梦中,让人魂牵梦绕,口水横流。
还记得那时候冬至的羊肉是非常贵的,大概有平日的两倍价格。老爹每到这时就会展现出他的大气和豪迈,在我们几个小孩子期盼的眼神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锅,里面的肉让人垂涎欲滴。大人们宣布可以吃了的时候,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挟肉大嚼。大人们则在旁边一脸笑意的看着,总是等到我们大快朵颐摊在一边后,他们才开始享受难得的美味。
男人们就着花生米下酒,偶尔从锅里捞出一片肉或者豆腐。女人们嘴里一边说着我就爱吃青菜,一边劝说身边的孩子多吃青菜,仿佛青菜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家人热热闹闹,肆意谈笑。小时候的我从来不觉得青菜豆腐有什么滋味,哪有大口吃肉来的爽快。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世上的人哪有不喜欢吃肉的呢?可是大概是因为满满的爱,会青菜豆腐都变得美味可口,能让人甘之如饴,心暖如春。
偶尔老爹也会和同事聚餐,每每这时带上我,那吃相会让一桌子人相视大笑,夸上一句能吃肉的孩子有出息。为此我也没少被爹妈教训,可是对肉的渴望总是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多年后读莫言先生的小说《四十一炮》,里面的描写简直深入我心,放一段大家感受一下。
父亲去镇上和韩大叔喝酒吃肉时,总是带上我,有一次他没有带我,我跑了十几里路,在那家“闻香来”饭馆找到了他们。他们两个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神色都很严肃。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狗肉锅子,散发着扑鼻的香气。我一看到他们就哭了。不,应该说我一闻到狗肉的香气就哭了。我感到父亲很不够意思,我对他是那样的忠心耿耿,坚决地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与母亲作对,还保守着他和野骡子姑姑相好的秘密,但他竟然一个人跑来吃狗肉而不带着我,让我如何不委屈。父亲看到了我,表现得很冷淡,说:你这孩子,怎么又来了?我说你来吃肉为什么不带上我?难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韩大叔说:老韩,你看看我这个儿子,馋到了什么程度啊?我说:你自己跑来吃肉,把我扔在家里和杨玉珍吃萝卜咸菜,你还说我馋,你算个什么爹!数落着爹的不是,我感到心中委屈更大了,狗肉的香气更多地扑进了我的鼻子,眼泪更多地涌出了眼眶,我是真正地泪流满面了。韩大叔笑着说:这个孩子,真有意思。老罗,你儿子很棒,口才很好嘛。然后他就招呼我,说:来,小伙子,坐下,放开肚皮吃,我早就听说你是个爱吃肉的孩子,爱吃肉的孩子都是聪明的孩子。以后你想吃肉了就来找我,我保准让你吃个够。老板娘,给这个小伙子加套碗筷……
那天的狗肉,味道真是好极了。我放开了肚皮大吃,油头粉面的老板娘不断地往锅子加肉加汤。我聚精会神地吃,顾不上回答韩大叔的问话。我听到我爹对老板娘说:我这个儿子,一次能吃半条狗。我听到韩大叔说:老罗,你是怎么搞的,把儿子熬成这个样子?你一定要让他吃肉,男人不吃肉是绝对不行的,中国人体育为什么不行?归根结底是吃肉太少。你干脆把小通送给我做儿子算了,我让他一天三顿吃肉。我咽下去一块狗肉,抽了个空儿抬起头,心怀着无比的感动,用泪汪汪的眼睛,深情地看了韩大叔一眼。小通,给我做儿子怎么样?韩大叔拍拍我的脑袋说:给我做儿子保证你有肉吃。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段简直让我每每想起就情不自禁的想去撸串或者整一锅纯肉火锅大快朵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并没有对食物精致细腻的描写,可是总是能勾起我的欲望,这大概就是文字的魅力吧。
长大以后,去了北方上学,第一次知道北方过冬至的传统是吃羊肉汤和水饺,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的说法,据说吃了饺子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冻掉耳朵。
所以基本上我们在这一天都是中午来一碗馅大皮薄的美味水饺,加上山西老陈醋和几大勺油辣子,吃的满身大汗,直暖到心里去,恨不得在雪地上打个滚。晚上召朋唤友,齐聚小肥羊之类的火锅店,觥筹交错之间,各个面红耳赤,各抒胸臆。借此抵挡夜晚的寒冷和思念的情绪。
每每冬至这个时候打电话回家,父母都会叮嘱一定要吃饺子或者羊肉,唯恐我委屈了自己。问他们吃了啥,总是得到一句不用多管,照顾好自己就好。
后来独自在城市打拼,朋友们也大多有了家庭,冬至的时候不免就有些落寞,常常打电话回家劝老娘不要节省,务必要吃一些好的。冬至这天更是如此,唯恐一不叮嘱她们在家又胡乱对付。
时间的流逝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份思念亲人的感情和相互之间的关心吧。我想这就是爱。
朋友们,如果你能看见这里,请给你的家人朋友打一个电话,带去一份问候和温暖。让你的爱融化这个寒冷的冬天,传播的温暖有你想像不到的效果,可以让这个冬天不再孤独,不再寒冷。
絮叨了这么多,我要去打电话了,然后动手包饺子去。愿这个冬天我们都不再孤独不再寒冷,愿我们永远都能享受那被爱包裹的温暖。
应景再贴两首喜欢的诗词,关于冬至的。
冬至感怀
(宋)梅尧臣
衔泣想慈颜,感物哀不平。
自古九泉死,靡随新阳生。
禀命异草木,彼将羡勾萌。
人实嗣其世,一衰复一荣。
满江红·冬至
(宋)范成大
寒谷春生,熏叶气、玉筒吹谷。
新阳后、便占新岁,吉云清穆。
休把心情关药裹,但逢节序添诗轴。
笑强颜、风物岂非痴,终非俗。
昼永,使眠熟。
门外事,何时足。
且团奕同社,笑歌相属。
著意调停云露酿,从头检举梅花曲。
纵不能、将醉作生涯,休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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