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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爱你。在从前的日子里

我不爱你。在从前的日子里

作者: 灵魂出窍的树 | 来源:发表于2015-10-03 21:02 被阅读0次

    我小时候好像不怎么喜欢他,每回都只去牵妈妈的手。

    或许是因为在天空被泼上黑蓝色墨水的时候,他带我去小桥边散步,牵我的手掌太粗糙了吧。总是把我的手捏得好红,还在一脸微笑着。

    或许是因为在阳光洒满幼儿园的绿草坪时,那个穿着白底蓝条纹衬衫的他,被一群比我瘦的小孩子们称作“爷爷”。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却满不在乎地跟那群矮他一大截的小屁孩说再见,还在一脸微笑着。

    或许是因为仍在那个黑蓝色墨水的夜空下,他仍在使劲捏我的手。走到一家空调店前,问我是不是该给家里安台空调,我吃着他刚给我买的糖随意说了个好。——之后那晚上转空调的吵得我整晚都睡不好。

    或许是仍在那个有阳光的下午,他仍跟校门买零食吃的小孩说再见。他骑着电瓶车,一路上问着学校里的闲事。等着红灯或骑行的一路上唱着老掉牙的红歌,我怯怯地说让他别唱,他还越唱越起劲。车停了,开进那个他当年拆迁留下来的小木屋——到家了。


    我不爱你。在从前的日子里

    他喜欢喝酒。

    他喜欢打牌。

    他甚至和我妈打架。

    我开始讨厌他。                却忽略了他每天升温的父爱。

    我小的时候还在上海,生活比那些住别墅、家里有电脑的同学差好多。我的父母文化不高,工资刚好只供生活在这个繁华都市的渺小的一家人所有开支。后来奶奶生病,老爸回乡,最后他被查出肝癌晚期,原因就是抽烟喝酒。

    我在上海生活的时候并不感觉无奈,相反,我很快乐。但突如其来的噩耗令我不知所措,我只知道——我要搬家了,搬到真正的家。

    我想那是我家最阴暗的时候吧,爸爸生病,妈妈仅靠清洁工这一份工作维持着这个家。最后真的搬家那天,我和弟弟还在睡梦中,妈妈叫醒我们。我迷迷糊糊地望着院坝里的大大小小的包袱,什么锅碗瓢盆、棉絮被褥、棉袄背心的对外那。天很暗,妈妈是怎么只身一人装这些的?

    就连电瓶车都被拖上大巴车,我现在还记得妈妈极不情愿的给了钱。最后来到家乡的车站,一路上只有我、弟弟、妈妈,回乡去看那个爸爸。

    我转学了,从上海回到老家那个小山坡,那么巴掌大点地儿,我却喜欢得很。不可避免的,满口的普通话与家长方言显得格格不入。每周五我都要坐车到老家下面的一个县城,到环境好的大姐家,电脑也是让我和弟弟不亦乐乎。去大姐家的原因嘛…是因为爸爸住在她家。这就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我在上海学过二胡,回到故乡,二胡也跟着回来了。但我却不愿拉了,每回都十分不自在地“婉拒”。但那个脾气不好的爸爸会接受吗?无奈,就这么拉了一曲。可谁料,内弦断了,琴声戛然而止。我望着那个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的爸爸,满脸的愤怒令我渺小了不少。爸爸固执地认为是我拨断的。呵,我?会是我?满心的郁闷让我更讨厌父亲。

    他生病的日子脾气十分不好。妈妈完美地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以夫为天”,无论那个人多不可理喻,她始终把泪水往肚子里咽。

    值得一提的,在爸爸还没检查出癌症时,妈妈跟他一同回乡。化验单出来了,妈妈接的。她看了,先是一愣,但她却强装镇定的回到病房,像个孩子偷偷买糖把零钱藏到床底一样,偷偷把化验单藏了起来。但爸爸还是问了,依旧一副臭脸。但妈妈还装作在找不到。爸爸看到化验单时的样子我不得而知。

    爸爸脾气变得很糟,动不动就要骂上几句,妈妈自然也免不了。那段时间,我真的好讨厌这个老欺负妈妈的爸爸。

    但他的病日渐严重。

    整齐陪伴他的除了妈妈的几句唠叨,中药的苦涩,西药的烦琐,剩下的就是烦耳的洗衣机声。


    我不爱你。在从前的日子里

    还在睡梦中,母亲哭着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的走到楼下,二姑他们也在哭。我竟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望着床上的爸爸,一丝念头闪过。哥哥他们从隔壁木匠家的阴干间那搬来了棺材。

    我不爱你。在从前的日子里

    现在想想,我什么时候才爱过你?我现在还爱吗?其他人呢?你年轻风光时的朋友,你的初恋,你的债主,你的兄弟…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下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今天我一个人在家时写你,为什么偏偏写到这时才哭得比在为你头戴白纱时还要狼狈。如果我还有你,世界会不会为我改变一点点,改变得好像有那么回事,好像不用再为没人参加我的家长会而闷在被子里哭,好像还可以过一次父亲节。我可能会讨厌你,继续讨厌你,可我为什么现在会怀念。

    或许我不爱你,你又没有看过我的小学毕业照,其实还挺好看的,上面有你给我的很大一把的头发,还有那个你在我小时候不小心把我弄伤的印记,一点都不好看。


    还有啊,老爸,我婚礼的时候,谁把我手送到所谓的他?你会难过吗?到时候你不能哭噢,不然我回哭得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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