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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第九章

《故梦》第九章

作者: 惠子由人_静安 | 来源:发表于2020-09-19 06:19 被阅读0次

    “君似从天降,我愿自投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痕。唯有我一人,凄凄惨惨戚。君似白马奔,潇洒如天恩。我等平蛮民,仰头看不清。唯有我一人,凄凄惨惨戚。似是故人来,一切皆往怀。”

    台上,小青仙一张涂满脂粉的白脸正唱得悲戚,毛冰梅第一个不满意:“嘿!今儿是穆老爷子大寿!你怎么搞个这么个曲调!换个喜庆的!”说着,肥硕的巴掌“砰”得拍在饭桌上,惊起几滴茶水,溅起落在坐她旁边的宋兰亭的胳膊上。宋兰亭面不改色地用手帕擦去茶渍,掏出怀表,螺町道:“小姐,陈公夫妇该到了。”说着,扶宋兰亭起身,两人去寻穆山,准备往凤翔楼大门口去。

    宋兰亭一眼就注意到了和陈常云夫妇俩一起下车的那位年轻公子,身形伟岸,风度翩翩,轮廓分明的五官,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人更是挺拔如松。

    陈常云介绍:“犬子扬霍,今日说是来一起见见世面。”话是说得谦虚,可笑容却是未直达眼底,微微扯动嘴角便是罢了,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宋兰亭。宋兰亭哪能不知晓,瞥眼避开陈常云过于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直视陈扬霍:“欢迎,陈公子,我们不胜荣幸。”

    穆山将一行人带进来,却是将毛冰梅和穆连东单独放在一边坐,让宋兰亭以主母身份坐主桌,招待陈常云一家三口,同桌的还有长子穆连城和三小姐穆连心。

    宋兰亭唤来螺町,仔细叮嘱,准备将灵儿交给螺钉,让她们坐别桌,毕竟孩子还太小,谁知穆山大手一挥,让螺町带着穆灵在主桌也坐了下来。

    你,第一次遇见爱情,是什么样?

    那个人,穿越崇山峻岭而来,拨开云雾,唯有一双剑眉星目的脸,朝向你,展开一抹比阳光还灿烂的微笑,对你说: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得好苦!

    顿时,周身的一切,都被他的光芒所掩盖直到虚化。

    唯有他,唯有他。

    伫立在一片光芒之中,朝你挥手。

    仿佛说:你来呀,我们好不容易,久别重逢。

    穆连心此刻,就是这种心情——自她看见陈扬霍开始。

    她曾以为,她的人生,就是那样寡淡的,到以后,或许她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但,一定不会化成一股绕指柔,可,此刻,她愿意为陈扬霍化成世界上最温柔的水。他是钵,她便成钵的样子,他是盆,她便成盆的样子。

    “看那玫瑰开得妖冶,看那杜鹃开得艳丽,看那牡丹开得大气。我却,只忠于你,只呀,只,忠于你。世间美丽千千万,穹宇奥秘浩浩瀚。我偏爱你呀,爱你....."小青仙是一把清丽的嗓子,唱起情歌来,是一把清新脱俗的味道。

    此刻,正中穆连心下怀。她抬头凝视小青仙甩动的衣袖,仿佛牵动着她的情丝,一舞一动,都是她刚刚萌芽的爱情。

    “连心,好好吃饭。”身边陡然传来宋兰亭毫无温度的声音,穆连心微颤的左手被宋兰亭死死扣住,一把抓上桌面,让她扶住碗碟。

    穆连心从她的粉红世界掉落,坠得生疼。她怯生生看一眼宋兰亭,又偷瞄一眼陈扬霍,他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一直以来的凝视。她的心又一次下坠。

    陈常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宋兰亭的脸,同身旁的穆山敬酒:“阿山,岁月长青啊,来,我们干一杯!”

    穆山举起酒杯,将杯沿压得比陈常云低,低低迎合,“是是,托陈公的福。”两人都一饮而尽。

    宋兰亭一贯漠视着陈常云不同寻常的目光,淡定自若,与身边的杨青风谈笑着。

    陈扬霍把目光转向坐在他身边,在螺町怀里的穆灵。他有些新奇,从来没见过这么灵动的小孩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漆黑得透亮,长睫毛仿佛一把扇子,忽闪忽闪,上下摆动,和眼睛融合一体,嫩白的皮肤,圆滚滚的小脸蛋,嘴巴里正嚼着一大口狮子头。这丫头,从上桌,吃什么,都是她来指挥螺町,小小的胖手轻轻一指,螺町就忙不迭地去夹菜。看得出,这孩子不爱吃青菜,螺町要苦口婆心才能勉强喂得进去一点点。这一桌子的大人,也未见这孩子有丝毫胆怯的意思,只顾自己吃自己的,口里还哼得一个什么曲子......是....对了!是肖邦马祖卡舞曲的《献给希米特斯基》,作品50之1.嘿!这孩子,难不成这么小的年纪,钢琴程度已经足够到演奏肖邦马祖卡舞曲?!陈扬霍再次升起大大的惊讶,他夹起一块牛肉,放到穆灵面前的碗里,对着小小的穆灵说道:“你刚才,第二乐句第四小节,哼错了一个音。旋律部分。”

    果然,穆灵抛开眼前的美食,瞪大眼睛看向陈扬霍,发现新大陆般,开口,是好听的童音:“这位哥哥,如若不是你提醒,我倒真的没有注意,谢谢你!不过,你也会弹钢琴吗?你弹过这首曲子吗?”身子也朝向陈扬霍这边。

    陈扬霍好心情地放下碗筷,与穆灵童言童语:“我的确学过钢琴呀,我的老师是蒋华瑛先生,我从五岁就开始跟从先生学琴了,现在偶尔也会练习。”

    穆灵从螺町身上蹦下来,兴奋得用小手握住陈扬霍骨节分明的大手:“哥哥,哥哥你是蒋华瑛先生的学生?真的吗?我一直想和她学琴呢!你能把先生介绍给我当老师吗?”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满是期翼。

    陈扬霍自认为不是有爱心的人,却是第一次不舍得拒绝一个孩子的随口一提,他回握住穆灵的小手,郑重开口:“穆小姐,我可以带你去见先生,我会努力争取,让先生收你为徒,不过,还是要看先生自己的决定,好吗?”说完,还生怕穆灵会失落,把穆灵的小手攒得紧紧的。

    他看见了,第一次看见了,穆灵眼中,第一次,为他,而闪耀的光芒。穆灵眼中,属于陈扬霍的光芒。

    “灵儿,你该回去休息了。”穆连城直接抱起穆灵,几乎是扯开了穆灵和陈扬霍握着的手。穆连城的脸色,晦暗不明,把穆灵像所有物一样,护在怀里。责怪螺町:“你是怎么看孩子的?四小姐饭都还没吃完!就任由她去耍!”螺町还没开口,陈扬霍就接话:“穆少爷,我和穆小姐正聊得尽兴,并没有耽误她进餐。穆小姐似乎很开心与我交流音乐。”

    穆连城晦暗的眼睛直逼陈扬霍一脸风轻云淡的脸,说:“灵儿不懂事,打扰陈公子了。还请陈公子自便。”

    说着就要带走穆灵,谁知,小小的穆灵竟挣脱开一向与她亲近的大哥的怀抱,向陈扬霍的方向靠近两步,脆生生地说:“大哥,我没有打扰陈先生,陈先生要给我介绍钢琴老师呢,对吧陈先生?”说完,甜甜地笑着,朝着陈扬霍。陈扬霍仿佛被这一笑给震慑到,一时未能给出答复。被这个笑容震慑到的,还有穆连城,呵,他的灵儿,从前,是只对他这样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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