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唔”了一声，语调温和平静。
男人同上次一样，喝了两瓶啤酒。他的眼神睿智深沉，专注看着女歌手。又是那首凄婉的《爱的渗透》。雨菲奇怪，偷眼瞄着八面威风的陈总，揣测他的心思。男人眼睛里折射着灯光的色彩，像一汪平静的潭水。之所以把目光投向舞台，是出于对歌手的尊重。用心倾听的时候，情绪却在遐想。
大约十一点钟离开。陈明川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冲雨菲柔和的说了句：谢谢你！走到电梯口，随从人员上前按动了电门。
那一晚，卫婉把雨菲拉到暗处，塞给她一叠钱。后来，或者一周或半月，陈明川都光顾一次。雨菲明显感觉，陈总话多起来，有时带着和蔼笑容，同雨菲聊几句家常。他的笑容透露着一层暖意。
“雨菲，听说你很能喝酒？”陈明川静静的凝视雨菲，“能喝多少？”眼神和嘴角带出一抹笑意。
“没数。”雨菲回答干脆。
陈明川的微笑突然展开。“噢？”他像是非常欣赏这两个字。“我们公司卫婉，喝酒从未输给任何人。”他指着卫婉，“你敢比试一下谁高谁低吗？”
“有什么不敢？”雨菲一撇小嘴。
陈明川好像更加开心，他欣赏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儿。卫婉笑了，温婉柔和的接过话茬。“陈总，今天太晚了……”。
就在这时，从一间包房三三两两、陆续走出一群人，路过大厅。其中一男一女跟陈明川认识，打着招呼着走近前。
“陈总，今天怎么如此雅兴？也到夜总会来消遣！”说话的是女人，一脸阳光，头发修剪得精短，额前斜着两绺。眼神光亮，透着饱满的精力。年龄和卫婉相仿佛。年轻的女人显然熟识卫婉，拉住卫婉的手臂。
男人笑容可掬，近前跟陈明川握手。雨菲认得这个男人，在夜总会，她听过他与一伙人讨论股市行情。
“雨菲，让卫婉给你介绍两位朋友……”陈明川顺嘴说道。
不知怎么的，雨菲突然被感动。一个普普通通卖酒姑娘，会被一位大老板，当众介绍给他的朋友！不禁诧异却又心暖，忍不住盯了陈明川一眼，他把她当成了朋友！
男人叫庄克，他笑眯眯看着雨菲。“这女孩子我认识，听说，因为喝酒，一个画家在家里躺了两天……”
女人名叫凌曼。职业自由人，这是她给自己的封号。思想开放，擅长活跃气氛，调动人的情绪。她错动眼珠，看看雨菲，又转过脸看看陈明川。女人天生就敏感，她似乎对一向低调的陈明川不解。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并且兴趣十足。似乎在她眼里，陈明川永远只能是陈明川。
凌曼转回头，贴在卫婉耳边，不知嘀咕一些什么，然后同时将眼光瞥向雨菲……
时间过得飞快。很长一段时间，陈明川都没有光顾夜总会。雨菲潜意识里，时时闪动这个男人的影子，温和亲切。陈明川与涛哥不同，涛哥与她来自外乡，文化背景差不多，在一起可以随意的说笑。林子涛就是大哥哥。陈明川世家出身，比林子涛大一岁，却像一个宽厚的长辈。身份地位悬殊，但他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整个心思都想着赚钱的杜老板，像是看出什么苗头，有一次走近雨菲，满脸堆着笑问道：这段时间，陈总为什么没来？雨菲摇摇头，回说不知道。她明白杜老板内心的如意盘算，他是顾虑，是不是服务不周顾客才不来的。
一次看见庄克，她悄悄问起，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陈明川。庄克说了句：陈总不在京城。雨菲不便多问，心里暗暗松口气。
再次见到陈明川是出事之后……
那天晚上，大约十点多钟，一伙客人刚刚离开，雨菲清理着台面，就见颜紫从一个包房出来，悄悄溜到雨菲身后，趴在她耳边低声说：一位客人点名要找你，想知道你酒量有多大。雨菲冷冷的严辞拒绝。她的底线就是从不进包房半步。她厌恶包房的龌龊交易。僵持中，好像是无奈的领班，溜进杜老板办公室。过了没一会儿，杜老板快步走出来，好言好语商量着雨菲。
“雨菲，我是这么想的，顾客到这里来图的是玩得开心，只要不是有意刁难，不妨迎合一下，给一个面子……”。庄老板陪着一副笑脸。他心里自然清楚雨菲的刚烈，不愿做的事谁都无法强迫。她是江湖出身林子涛的义妹。况且，大名鼎鼎的陈明川，也对这个特别的女孩子另眼相待……
“喝酒可以，就在大厅！”雨菲看着似乎左右为难的老板，退了半步，坚持在大厅。
杜老板苦笑着，无可奈何摇摇头，跟着颜紫去了包房，不知说了哪些好话，过了能有几分钟，包房门开了，摇摇晃晃走出一个男子，身量不高却很结实，留着寸头。姆指和食指掐着半截烟，身后跟这几个人……
“嘿嘿，潘小姐难请，我胡二，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走到近前，仰着脸，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拿酒来……”。
雅座前整齐摆着一排啤酒，周边围着半圈看热闹的人。胡二一手拍着肚子，一手抓过一瓶啤酒，不知用的什么手法，手指弹飞瓶盖，泡沫急速的汩汩涌出，他对着瓶嘴，顷刻间，带着泡沫的液体滑进喉咙。
潘雨菲没有含糊。她额头扎条带子，防止头发垂下时，露出腮颊的疤痕。这副妆扮象个女侠士，格外抢眼，引人注目。她的姿势飘逸，转眼之间，一瓶酒神奇般喝进去……
意外发生了。酒喝到七八瓶时，胡二肥胖的身子一晃，斜着歪过来，他的一只手突然搭住雨菲的肩头，绕过脖子，手掌抚到雨菲脸颊，并有意识的捏了一下……
事情发生只有几秒钟，雨菲迅速做出反应过来时，手里还握着一只空酒瓶。巨大的耻辱！像一道闪电激起雨菲的愤怒，她跳开身，顺手一抡，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在胡二的头部，瞬间，血水溢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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