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并不很水,是内陆最大的淡水湖。
在随便什么时辰,对城市作一次小小的逃亡,到水域去呼吸,去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想,就一心一意感受那水域,是我现如今的奢侈。
水域有很多鸟。白鹭、白鹤、翠鸟、鹳鸟……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水鸟。不能鹏程万里,也没有“其翼若垂天之云”,是一群看起来无用的鸟儿。它们安于自己的弱小,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这一片水域,在我眼里,它是有了这般大用。它不仅维持水域的生态平衡,也给我的童年带去许多快乐。免费让我欣赏鸟儿们的音乐会,且是专场,聆听、鼓掌都是我一人。
白鹤的高音,白鹭的中音,翠鸟的低音,岸边林子里布谷鸟抑扬顿挫的诗朗诵,报幕的是棉凫,清清朗朗的几句,全场顿时寂静,接着出场的是斑嘴鸭,不像是与人应和,是水域里天才的说唱歌手;路过的水雉也丢下几句清唱,全场哗然;黑鹤穿着长裙出面了,它像是不大谦虚也不留情面的音乐评论家:“郭郭郭杜~”(请用第一声和第四声想象)它是说“演出很差”?于是众鸟议论纷纷,议论一阵就暂归于寂静,奖金是没有的,午餐补助从古至今就没有领过。它们四散开去,各自找自己的午餐。
水域有很多湖上浅滩,上面长满了各类草,招引来三五头水牛。水牛黑不溜秋的,停在牛背上的牛背鹭倒是一律的白。牛口大,逮着一片草肆意入口,却也认真地咀嚼着,像小学生第一次完成作业。我抚摸一只水牛的犄角,它做出抵抗我的样子,眼睛里却是异常的天真温良,它是在和我开玩笑,那抵过来的角,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它一动不动让我握着,我们彼此交换着体温和爱怜。
我顺手递给它一把青草,说了一声“好孩子”,却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因为我忽然想起了我穿过的那双牛皮鞋。我觉得我对不起这些可爱又可怜的牛,它们是多么纯真的孩子啊。正想着,另一只大黑牛走过来,它埋头吃草,就像我埋头写作,都是物我两忘的境界。一个小土坎它却爬得很吃力,我这才发现它是怀孕的母亲,背上有明显瘀着血的疤痕,怀孕期间它仍然被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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