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和“人性”是中国古代引用最多又最混淆不清的词。然而,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引用,可见,“性”和“人性”似乎是可领悟而无需定义的,问题是:“性”或“人性”到底怎么样?这从什么样的学术观点或什么样的政治需要,就会赋于什么样的“性”或“人性”。中国古籍中最早出现“性”字的,恐要算《尚书·召诰》,其中有:“节性,惟日其迈。”这里,“节性”很好理解,节制人的天性,为什么要节制人的天性呢?这就是“惟日其迈”的涵义。有人解释为天天进步,大义是说“细水长流”。说这句话的学者,也许是告诫统治者要长久统治下去,就得节性,控制住自己。
《左传·襄公十四年》有:“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作纵解)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这里道明了君主的来历和使命,为君主专制政治张本,同时给出了君主立身行事的标准─节性。孔子对性或人性的名言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它给后代以教育为本以及实施仁政留下很多发挥才能的空间。
孟子在他的《论人性善》中讲:“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显然,这里,孟子是将他宣扬的仁、义、礼、智引向人性,为仁、义、礼、智的成立寻找理论依据。同样,《孟子·尽心下》中的“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也是孟子为小人与君子的区分寻找藉口。
荀子虽说是儒家大师,然而他对人性的见解与孔孟绝然相反,他在《性恶》论讲:“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于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性恶》是荀卿的名著,也是人性论中最出类拔萃的作品,其对后世的影响是无与伦比的,它是一切专制制度的理论依据。
汉董仲舒主张“性三品”说:“圣人之性不可以名性,斗筲之性又不可以名性,名性者,中民之性。”它是孔子提出的“惟上智与下愚不移”《论语·阳货》的诠释。它是应帝王专制统治的需要而提出,指出了帝王专制的绝对合理性,“天生民性,有善质而未能善,于是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王充认为人性是禀受元气自然生成的,他说:“禀气有厚泊,故性有善恶也”(《率性篇》),这里,王充是企图用自然决定论的观点,从自然本身寻求人性的成因,尽管有其机械决定论的缺陷。
“六经以抑引为主,人性以从欲为欢。抑引则违其愿,从欲则得自然。" 和“则人之真性无为,正当自然。”《稽康集·难自然好学论》这是嵇康崇尚自然反对名教的写照。魏晋钟会的《四本论》开辟了“才性之辩”的考论。才与性的同、异、合、离反映了魏晋乃至南北朝的人生际遇的扑朔迷离和悲欢离合。主张“才性同”者,谓:“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主张“才性异”者,说:“人之性如水焉,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澄之则淳而清,动之则流而浊”;主张“才性合”者,言:“才由天资”,故应“因性以练才”;主张“才性离”者,曰:”人性怀慧,非积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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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诸佛,十二部经,亦在人性中,本自具有”随着佛教由小乘佛教向大乘佛教的演变,原指释迦牟尼天性之佛性发展成了众生天性之人性,成为众生成佛的通行证。晋著名道教思想家葛洪说:“按仙经以为诸得仙者,皆其受命偶值神仙之气,自然所禀,故胞胎之中,已含信道之性。”“夫有欲之性,萌于受气之初。”道长者,道冠、道袍、道靴,当然是道貌、道骨、道性的了。
中国古代的人性论,当然远远不止以上几种。还有性情论的、性命论的、法性自然论的、复性论的、人性一元论的、人性二元论的、性无善无恶论的、心性合一论的、天人同性论的、天赋人性论的、气质之性论的、性日生日成论的、血气心知即性论的、以太即性论的、个性中心论的、善恶同时进化论的……等等。可谓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不谈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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