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的情怀(一)
——致敬最可爱的人
陈剑
我们陈家没有军人,往上数三代也没有军人,山东老家堂哥、堂弟包括晚辈中也没有军人。但我却很是崇尚军人、钦佩军人,并且为我没有进过军营而遗憾和懊悔。
下面这个故事更坚定了我的认知,这是我35年前的亲身见证和经历,这一对母子的情怀和操守,让我一生也不能忘记。
1987年的元月中旬,随着春节的临近,年的味道已开始在大街小巷弥漫。那天下午,我到村后的中学找王老师求字。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儿,一向开朗的王老师默默无语,他的爱人胡老师则在一旁泪眼婆娑。
我往桌子上扫了一眼,有两封信,显然,沉闷的气氛与信有关系。我感觉这里面有故事,因为我知道王老师、胡老师唯一的儿子在老山前线。
“我能看一下吗?王老师。”王老师默默地点一下头。
两封信都有泪水滴过的印迹,而且还不止一次。来信不长,很让人感动,我摘要如下:
爸爸、妈妈:你们好。
此刻,儿在紧张的作战间隙,蹲在弹药库里给全家写信。
亲爱的妈妈,由于担心您和爸爸的病情,儿早就说,有机会一定回家看望二老,那怕只有一天的时间。可是,不能,现在正是祖国需要我的时候,我要在战场上实现我的警言。于是,儿为了上前线,不说自己是独生子,说是家里有四个兄弟。这不是儿有意欺骗组织,我是想把大功、小功立上几个,那时,我想您们将会更加光荣。我虽然多次受嘉奖,但距一个合格的战士还相差很远。我相信,总有一天,儿会在信上告诉您们:我立功了。
妈妈,我作为您的独生儿子,很小就离开了您,长大又没有很好地在您身边尽孝,这将是我终生的遗憾。可是,正是祖国这个母亲的乳汁,将我这个无知青年养大,我不能不为她流血。祖国的南疆在燃烧,老山地区在流血,南疆人民在遭受着炮火的袭击。我是一个班长,一个共青团员,面对这些我能安心吗?
前几天,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王华同志踏响了地雷。万幸,只响了一颗拳头大的跳雷,王华同志当场牺牲,另外七名同志负伤致残。再看看我们的同志是怎样对待死亡的。王华同志被炸的没了四肢、内脏炸坏,只坚持了两分钟,终前,只说了一句:付参谋,求您再给我一枪吧!他只求速死,为了什么?是为了战斗的胜利进行呀!
我们的战士太可爱了。他们绝大多数生在1963年至1967年之间。面对战争,他们依然告别父母、离开家庭,走向了战火连天的沙场……如今,他们中有的已悄悄离开人间,有的成了终生残废。他们走得太早了,人生的幸福之路,才刚刚向他们招手啊!
爸爸、妈妈,儿从小生活在和平幸福的环境,从没尝过枪林弹雨,硝烟弥漫的战场滋味,以至于对什么都没有满足的时候。记得我在县毛纺厂当工人的时候,不遵守劳动纪律,干活吊儿郎当,总觉自己多干了吃亏,做出了许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家乡父老,对不起你们的事。战场生活使我清醒了,我们这些红旗下长大的同龄人,在和平时期总觉得社会满足不了我们这些八十年代人的胃口。现在,炮声震醒了我,我们的社会太优越了。和平来得多么不易呀!后方的同龄人,只有拼命地为四化做贡献,才能对得起前辈们打下的江山和小字辈们保住的江山。我决心杀敌立功,为军旗增辉,为祖国增光。
爸爸、妈妈,儿十分挂念你们的身体,一定要多保重。
孩儿:写于老山前线
1987年元月5日
王老师等我看完了信,一指老伴悄悄地说:“一直看不下去,中断了好几次,她心脏不好,我怕她过于激动,不想让她看,可……可是……哪里禁得住。”
屋里安静极了,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胡老师还在抹眼擦泪。停了一会儿,胡老师哽咽地说,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觉悟和志向,是部队培育了他,是炮火熏陶了他,进步多了,出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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