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开到零落要几个日头?

『壹』
我不喜欢脆弱的东西,比如会枯的花。
那时收到花束总要啐上几句:“谁要养这娇气东西!”“浪费这钱还不如买点吃的”。然后收获“理性消费”的点评。熟悉我的朋友便不会选择送花给我,我对此表示满意,认为那些追求什么浪漫的人都是冤大头。

『贰』
那天家里来了新朋友,捧着向日葵和小雏菊。
我忽视了眼前一亮的异样,只从心底浮上一段'它不久就要凋零而我蹲在地上收拾残枝'的影像。
我随口笑骂:“怎么还带礼物,我又不会养这东西。”
新朋友是个爱说话的,把花推到我怀里就开始滔滔不竭:“这个贼好养,真的,不过最好先深水醒一下,你家有桶没,没事我给你搞!昨天买的,放了一夜我还怕它不行了,你家好远,我抱着它们也不敢骑车,不过看着现在还行,你就醒一下,然后剪下叶子,剪下枝,插花瓶就行,每天换换水,它就贼精神!然后心情就好好!你家有花瓶没,哎呀早知道我再给你带个花瓶了,没事,我带了大桶饮料,我们一会儿喝完把这个瓶子剪了就行,我想着你提供饭我就提供饮料吧,我昨天……”
在她舌灿莲花地伴乐里,我们共进了午餐,打了游戏。我看着她割饮料瓶,灌水,给醒好的花剪枝裁叶,“就剪剪下面的叶子,上面还得留点儿,这个枝要切斜面,然后这样直接插花瓶,过会儿你就会看她贼精神,我给你放门口了哈...”
我随着她从内室走到玄关,看着那瓶花随意地入侵我玄关的空地。

明明哪里都没变,但好像哪里都变了。褐色的木地板、堆积的旧纸箱、闲置的小桌架都消失了,这金色向日葵和紫色小雏菊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那样浓郁,那样张扬。
“你看,看着它们心情就会很好是不是?”
是啊,原来就算会零落,也绝对会被热烈的盛开噬魂。
『叁』
自那以后,花花从木地板跳上了木架子,从塑料瓶乔迁进南瓜瓶,从金色和紫色蜕变至五颜六色。
自那以后,漆白的墙和灰蒙的窗都有了更多地颜色。
自那以后,所有的清晨都被撒满了花香。

『肆』
从盛开到零落要几个日头?
没几个日头。那还有必要养吗?
好像遇到了那个经典课题“明知没有结果的爱情是否还要继续”。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想要享用盛放的日子,便要有能力接受凋亡。接受会枯的花,接受努力没有回报,接受追梦会遍体鳞伤,接受不完美主义,接受每一份失败的收场。
花花盛开的时候见过隔壁零落的丑陋。又如何呢,开就是了,它只知道现在应该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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