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在街角仰望到巨大的建筑物,城市给人的压迫感就愈发的强烈。现代都市,宛如一座巨兽,匍匐着,偶一动身,遮天蔽日,人不过如同蝼蚁,有了一种小人国的即视感。
大概是北方成长的烙印太过深刻,我至今都不喜欢城市建筑的生活格局。北方是那种疏落却又层次分明的居家小院,家家户户自成一方天地,又因着邻里乡亲的缘故,大家互不闭户,串门成为常态,逛邻居家跟回自己家一样。从小养成的舒适感,等到大了在城市中生活,总有怅然若失的味道。过于精致有之,但却没了烟火味道。
现代建筑的整体规划,似乎正契合了人们独立性格发展的规律。于是,大家真的都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和秋冬了。现代居室的私密性发展的炉火纯青,人们之间的感情和热情也被隔离开了。没有了炉灶柴火,更没了烟囱和炊烟袅袅,烟火气也难得有人提起了。
小时候最难忘的还是小学操场一面墙上葱葱郁郁的爬山虎,对那篇课文也印象深刻。
大大的院落里成长起来的孩子,对大空间有着天然的喜爱。它似乎能组成一个小小的完整的生态系统。这里有松柏,有杨柳,有槐花,有蝉蜕,有虫鸣,还有墙根稀稀疏疏的喊不上来名字的杂草。爬山虎占据了墙上的高地,随着季节的变化,不断炫耀着自己或墨绿,或棕黄的身姿,等一阵风吹来,疏疏落落的,唱起了歌来。
城市建筑总是给我硬朗的感觉,就算是那些有着圆润穹顶的展览馆,似乎也带着工业文明也有的锋芒。还没走到它的身影下,就感觉到被它给鲸吞了一样。进的腹身,一切都是那么的窗明几净。要么素白的一尘不染,要么渲染的五颜六色,隔绝了自然气息的建筑,像是把人从时间和空间中隔离和孤绝一般。
小时候夏日里为了消暑,晚上就把席子铺在院子里,外面罩上蚊帐。吃完了一碗淡面条,洗了脸,用毛巾打湿腹背,然后就舒舒服服的躺进了蚊帐里。夏夜里前半时在和帐子里的蚊子做斗争,等一切都收拾利落了,安静下来了,这时候仲夏夜的风也来了,吹过院落,拂过身上,真是舒服极了。仰望着夜空,星星点点,好像看到了银河的深处,冼练的弯折的玉带,绕着夜空,洒落下一片的清辉。看的好像痴了一般,脑子里清清静静的,不知道在哪一个时刻,就进入了梦乡。
城市里的空间都是靠人为营造的了。打开窗户,很难再看的到蓝天,大概率是看到隔壁一栋楼栉比鳞次的窗台。不管是几居室,我们都失去了静静的仰望天空的机会,也没了这份情趣。室内的装饰,更像是一个失去了自由的小孩子,把所有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小玩意,把它全部装点起来,布满自己的整个小空间。不知是用来麻痹自己,又或是安慰自己,反正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度日。
及至今日,我仍然难以忍受太过闭仄的居住空间,很多时候我宁愿大部分空间空着,也不能接受一个小小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或许这也是人在无奈的环境下,想要给自己的留白,留一点视线可以延展的空间,让自己还能呼吸的更宽裕一些。
星空里的巨兽,儿时是一个无限向往的梦,大人的世界里,它就像一尊了无生趣的建筑怪兽,匍匐着,凝望着,投影出一片沉沉的天空,那样的低沉,凝重,和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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