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读者》里有篇文章,作者大约是台湾人,题目,内容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其中一个情节,作者八九岁,还是五六岁上下,妈妈病的很重,就要死了,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只看着大人来来去去,他和哥哥还是弟弟每天就知道在村口的一颗龙眼树下捡龙眼核。有天,他们又捡了一堆龙眼核回家,准备告诉病床上的妈妈,回到家看见的是再也不会回应他们的妈妈,又或许是一张空荡荡的床,我也记不得了,哈哈!我记住了啥?
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子抓住了我。
很多年前,我被送到小朋友家,住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三十几年后小朋友的妈妈——阿姨告诉我,半个月。
我只记得那半个月好开心啊!会有人给我送各种好吃的。阿姨会带我和家里的两个孩子一起逛街,我爸妈才不会呢。
每天下午上学前,我们三个排着队,每人发一毛钱,下午买冰棍吃,我不是这个家的孩子,我也有一毛钱。那是一根冰棍五分钱,一块糖两分钱的年代。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天我和另一个小孩准备吓唬这个小朋友,派她先进去,我悄悄躲在门外,不料,没把人家唬住,却吓住了我自己!
我寄宿家的那个小朋友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吧,某某的妈妈死了。大人不让我讲。屋里是尴尬的沉默,屋外的我已经悄悄的哭了。
大家也不玩了。
我自己回了家。
院子门大大的敞着,我妈妈一般是不允许这样的。家里到处都是人,却看不见亲人。大家都乱哄哄的。
院子里陌生的妇女正在急切的摘我家的葡萄,还开心的讨论着,我愤怒极了,我妈妈走了,你们还笑!还吃我家的东西!要知道我妈是以小气,把家出名的啊!
就在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哥,那个大多数时候凶巴巴的哥哥,红着眼睛,忍着泪唤我小名,你知道吗,妈妈没了!
我正要大哭一场。过来一个叔叔把哥哥拉走,让他别说,大意是我还是孩子。
许多年后,我在想,不知道我哥这些年是如何自己走过来的。要知道,当年他可是绝对幸福的孩子啊!在那个物质还比较匮乏的年代,在那个边远的小地方,他不知道收获过多少羡慕的眼光。因为他有一个很宠他的妈妈。他想要啥,他妈妈都给他买,多贵都买。他妈妈漂亮能干,他家总有肉吃。
哥哥忍住的眼泪,大人们欲言又止的遮掩。让我习得了两点,1.悲伤是不允许的。2.我是个孩子。
后来的很多次,我都极力在这个家里做点什么来证明“我不是孩子”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我只得承认,我是个孩子。永远是孩子!笑哭!
那两个捡龙眼核的男孩刺痛了我。他们把我拉回到了我家的院子里,我看见了我对自己的责备:我不该出去,我该守着这个家。如果,我在家,至少我知道妈妈什么时候走的,她走的时候,一定想看我一眼的,可是我不在家,我没守在她身边。
后来,我当了妈妈,我就愿意守在家里,我想让孩子一回家就看见我。其实,也是因为我小的时候,放学回到家里,妈妈不在家,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就自己乖乖的在家门口等着,担心着,害怕着……
后来,我知道家里没有妈妈了,回到家,屋里黑乎乎,冷冰冰。
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孩子再体验我的难过和伤心。
而那个捡龙眼核的孩子,我仿佛能从有些学生的脸上看见他们的影子,一个看起来有点憨,单纯的,带着一些倔强,眉清目秀,品格优秀的孩子。
听说谁家父母有病,我都不忍心责备学习不好的他们。只求上课不捣乱就好。
于是,各位宝贝最喜欢我的课。于是我带的班上成绩总是垫底。要知道农村孩子语文都学的如此费力,还学英语。我觉得我在跟孩子们过不去。哈哈!
感恩文字。感恩书写。感恩眼泪。这个故事很普通,很老套。也很平常。
只是那些当年忍住的眼泪都变成了一根根小刺,留在了我的身体里,心里。
感恩您的阅读。
我想读到这个故事的人,或许会帮我分担一部分情绪。哈哈!总之,我把她讲出来,写出来。那一汪泪水就流动起来了,她不再是一个疙瘩,一个结节,一个痛点。而是流动的能量,是难忘的经历,是我,和妈妈,和这个家独有的故事。
最后,感恩有您!感恩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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